已经被铜锣声惊醒的张家家仆也只是草草穿好衣服,而踏出房门看到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之后,哪还不知这种深夜破门不会有好事?
突然袭击之下,成敬只用在四个锦衣卫的前后簇拥下势如破竹直奔后院。
满宅的喝问和哭告求饶之声。
这个时候,张家附近的人已经都被惊醒了。
大胆的从门缝往外偷偷看了看,见到大队锦衣卫明火执仗地守在了张家前后左右,哪能不心惊胆颤地赶紧关上门。
这一天天的,先是操江都御史家,后来是兵部尚书家,现在轮到了户部尚书家,南京这是要出大乱子了。
任谁知道了都会这么想。
但现在暂时只有这一带的人知道户部尚书家被查抄了,天没亮之前,没多少闲杂人等到处传消息,除非是夜里巡城的官兵要紧急知会某些亲近的。
张家宅里,张益是在偏房小妾的房中被找到的。
“骆指挥,这是何意!”
被骆思恭堵着,张益声色俱厉。
他满眼的不敢相信,皇帝真准备做到这一步?
但他的表现对骆思恭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绑起来,嘴里塞上东西,别让他喊叫,也别让他畏罪自尽。”
骆思恭的话让张益瞳仁一缩,里面床榻上拥着被子的小妾更是面无人色、满脸惊恐。
“老夫二品之尊,你们焉能……”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生龙活虎般的两个锦衣卫拿住了,一人捂嘴一人拿着绳索。
这样的场面如果被外人看到,只会觉得做到二品大员也是形同牲畜,毫无体面可言。
如果说锦衣卫半夜破门而来已经让张益难以相信真走到了这最后一步,那么现在他们的做派则彻底证实这不可能是萧大亨的肆意妄为。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担心自己于夜里大喊大叫惊了左邻右舍、传出什么去?
不论如何,张益就这么被捆着、堵着嘴带往前院正堂。
听着家小和仆人的号哭,张益目眦欲裂。
见到了成敬,也看到了他放在身旁案桌上的圣旨。
“去告诉他家里人。”成敬看着张益,吩咐的却是送他过来的骆思恭,“若是一味哭闹,那就当场斩了。若是能令行禁止,他们或有一线生机。他们家老爷的罪,要陛下亲自来定。”
张益死死地盯着成敬,分辨着他话里的意思。
成敬却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坐在那。
骆思恭领了命,重回后院。
不多时,那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到了这般田地,一线生机也是一线生机。
“张益。”成敬这时才睁开眼睛看着他,“这是江南呈奏入京后,朝会上定下来的旨意。你久历宦途,当知轻重。咱家也不想这般不体面,但如今江南形同鼎沸,也不得不如此了。你若心中幽怨,面陛时再申张吧。”
张益“唔唔唔”地挣扎起来。
心中悲愤无比。
朝会上定下来的旨意?难道是满朝文臣把他推出来顶罪?顶这江南已经沉淀了两百余年的罪?
他区区一任南京户部尚书,何德何能?
现在他想起了之前推耿定力去顶罪的事。
大家正在全力助萧大亨“一心结案”,旨意和锦衣卫却来得这么突然!
难道自己也像耿定力一样,有那么多事被瞒在了鼓里?
这些狗东西!
南京户部尚书都落得这般田地,谁能幸免?谁能!
听到要面陛,现在张益心里倒有太多话准备不吐不快了。
天子已经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难道还能收回?昏君!庸君!
张益眼里是不掩饰的恨意,成敬却懒得看了。
另一边,萧大亨在近两刻钟之后才从外郭城匆匆赶来。
见到已经围在张家门口的锦衣卫,他赶紧问道:“来了多久了?”
“三位大人径直到正堂便是。”
守在门口的姚二虎只这么说。
萧大亨点了点头,路过大门时看到大门被撞裂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凛。
看来旨意的内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厉,这是一点体面都不给张益留了。
到了张家的正堂,前些时日还在此设宴为钦差大臣们接风的张益只身着单薄内衬,五花大绑地跪在那里,嘴里还塞着木球。
“成公公……这是?”
萧大亨的脸色也难免一变,这也过于折辱了。
难道不只是去职查问?
“萧大亨、郑继之、李廷机,罪员张益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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