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专注的给二爷绞发,二爷发质好且多。抓在手里好大一把,乌油油的泛着光泽。此时这头发上泛着清淡的皂角香,配着二爷身上若有似无得檀香味儿,云莺心都静了下来
云莺绞了好大一会儿,摸着二爷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便松了手。
她又拿起旁边的玉冠,勉强给二爷把头发束起来。
只不过不知道是她动作不够熟练,亦或是刚沐浴过的头发太过顺滑,云莺梳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扎起来,反倒感觉二爷似躁动似难耐的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要挣开她的手。
云莺忙问,“我弄疼您了么二爷?”
二爷的嗓子微哑,良久后才回了一句“没有。”
这话云莺可不信,她便加快动作,又忙碌一番。可她着实没经验,又实在担心二爷等得不耐烦再给她使脸子,心烦意乱之下,甚至把二爷的头发揪下来几根。
二爷不妨有此灾难,疼得倒吸气。“云莺,您在报复我是不是?”
云莺心说我可不敢,但话又说回来,二爷您也知道您刚才挤兑我做的不人道么?
这话云莺没说,她只尴尬的道歉,“我真不会啊二爷,要不然您亲自来。”
“呵,你不会,难道我会?”
云莺:“……”那倒也是。
最后,云莺跟去西天取经似的,磨蹭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将头发给二爷束住了。
她坐在二爷旁边准备用膳时,不仅自己松了一口气,似乎感觉到二爷也松了好大一口气。
云莺见状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尤其是想到她偷藏起来不敢让二爷看到的罪证,云莺更觉对不住二爷。
她就给二爷建议说,“我觉得,还是该在您院子里放一个丫鬟,不说做别的,只简单的铺床叠被、整理衣物、帮您梳头,这些事儿既杂又占用时间,总不好一直让随雨他们几个做吧?”
二爷此时还没从那种头皮过电,浑身发麻的感觉中回神,那种悸动未消,他眸中的色泽便显得暗沉又危险。
他不敢让云莺看出他的异样来,只仰靠在太师椅上,做假寐状。
但听到云莺的建议,二爷却不由的睁眼看了她一眼。
“你说的有道理。”二爷说,“只是一时半刻,也很难找到能让我放心使唤的丫鬟。既然你这么体贴,不如你先过来伺候几日?”
云莺心脏猛跳,手脚微颤。
片刻后,她讪讪的笑着说:“二爷您说的什么话,我现在是管事,每天府里这一摊子事儿都摆弄不明白,哪里还有时间过来伺候二爷您。”
二爷斜她一眼,像是在说,那你还说什么废话。
云莺理亏,撇开脸再不敢招惹二爷了。
很快晚膳端上来,两人沉默的用了晚膳,又喝了消食茶。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今天倒是很难得,月亮竟然露了面,且明亮的很,好似一轮圆盘挂在天空中。
宅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下人们的喧闹声逐渐远去,只有些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冷风穿庭而过。
云莺琢磨着该回去睡了,便问二爷,“您要给我什么?现在可以给我了么?眼瞅着到了安寝的时间,我得回后院去了。”
二爷看了她一眼。
她眉眼温婉,面颊莹白,嘴唇嫣红。看起来依旧明媚俏丽,在烛光的照耀下,别有一番姝丽。只是到底是劳累了一天,她眉宇间掩不住的挂上几许疲惫,与他说话时,甚至忍不住捂着唇打了个哈欠。
二爷见状,又有些心软,他便让随云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而云莺看到搬到眼前的这许多布匹,以及一匣子首饰,她那点瞌睡虫全都被吓得跑没影了。
云莺看看二爷,再看看眼前的东西,她有些不确信,但二爷一副笃定的模样,那云莺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就是二爷要给的东西啊。
云莺忙拒绝,“二爷,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怎么?不和你眼光?”
“二爷您说的什么话?”云莺哭笑不得,“这些都是国公夫人送来的,那自然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先不说我只是个丫鬟,用这些东西逾矩了;只说这些也太贵重,我便是拿走了,都得担心有人晚上撬门来我屋里偷东西。”
云莺话说的俏皮,但大体意思是表达出来了。
东西她是不能要的,真的,与她来说太贵重了。
若她真是二爷的妾室或通房,借由二爷的偏爱,用也就用了,可她不是啊,这些东西拿了她亏心。
云莺是这么想的,但二爷显然是另外一种想法。
“这些东西明显是给女眷用的,你不用,难道让我去给后院那两个?”二爷眉头狠狠的蹙起,“他们做什么了?为二爷分什么忧解什么难了?”
云莺在二爷的逼视下,心虚的说了句“没有。”
但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她们两人不是不想给二爷分忧解难,是二爷您不给机会。
但云莺惜命,这话云莺不敢说。
二爷又道:“既然什么都没做,反倒白领了府里的月例与孝敬,若还不知足,还敢问二爷要布料首饰,这样的人趁早撵出府去。”
云莺:“……”二爷的理虽然是歪理,但听着似乎有几分意思。
打住打住,可不能给二爷给带歪了。
二爷又说:“这不过几匹料子罢了,我赏了你,便是你的。你总归是县衙的管事,之后你也免不了帮着做些迎来送往的事儿,穿的太素净不是堕了二爷我的威风?”
“还有这些首饰,是赏你这次帮我查账的。有所为,便有所奖。不单是你,就是随云他们几个,但凡有功,我都会重赏。”
云莺面上还有些拒绝,二爷却又问她,“还是说,你觉得你此番帮我做的事儿,担不起这重赏?”
……
云莺片刻后离开了前院,但是身后却不止跟了禾穗,还有一个帮忙来送东西的随云。
云莺脚步轻飘飘的,穗儿脚步也轻飘飘的,主仆俩进了院子,送走随云,随即坐在桌边看着这些东西发呆。
布料最终云莺只要了五匹。
这五匹颜色鲜艳,明显是给年轻女子做衣裳穿的。其中四匹可以做外衫,另有一匹纯净的雪粉色,触感非常柔软细腻,拿来做里衣穿,想想都知道会有多舒服。
虽然只是简单的五匹布,但这些布料能过了国公夫人的手,想也知道是好东西。更别提除了料子,她还多了一匣子首饰。
那匣子中,装了一套上好的赤金首饰,还有一套成色上等的粉红色碧玺首饰。
赤金首饰中,包括了一件赤金满池娇分心,一件赤金掐丝柳叶发箍,两只赤金柳叶耳环,一只赤金盘螭璎珞圈,一只赤金掐丝石榴镯,再就是一件赤金点翠朝阳挂珠钗。
碧玺首饰比赤金首饰少了几样,物件也小许多,其中有一件碧玺雕花簪,一件碧玺压裙环,再就是碧玺戒指,碧玺手钏,外加一对碧玺银杏叶耳环。
东西少,看着也小,但也同样贵重。
尤其是粉红色那盈盈的色泽,看起来娇美又绚烂,只是想一想,都能想到若是用上这套首饰,云莺的姿容又会増色多少。
穗儿都看直眼了。
她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小丫鬟,以前最大的梦想是吃饱饭,如今最大的梦想,是在嫁人之前,给自己攒两件银饰当嫁妆。
她的认知中,最好的东西是金子,但金子距离她太遥远了,怕是她这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可就在今夜,就在此时,她不仅见到了金子,还见到了成套的用金子打制的精美首饰。
穗儿的眼睛,都被那赤金首饰上泛出的光泽给刺瞎了。
她捂住眼,一叠声的喊“姑娘”,还说“姑娘您赶紧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不然我怕我会直接上手抢,一会儿都揣我屋里去了。”
云莺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将那匣子往穗儿跟前推了推,“你不用抢,想看直接拿起来看就是,我还能怕你弄坏了不成?”
穗儿赶紧起身,直接跑出去好远,“我要是知道,这匣子里装的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是都拿不动。不行,姑娘我手有点抖,我得缓一缓。”
穗儿的表情太夸张了,她一通搞笑,倒是让云莺心中那种不真实和忐忑感消退不少。
看着眼前这些东西,云莺心中叹口气,其实她是推辞了好几次的,但最终也没推掉。
穗儿又坐回位置上,一脸犯愁说:“姑娘,这些东西真的可以穿戴出去么?我不是怕人偷啊,我是怕那边那两位……”
穗儿指了指西边住着的秋宁和木槿,一脸欲言又止。
云莺也发愁,但能怎么办呢?
之前她借口之后过年,少不得有耆老和乡绅来拜年,他们家中若是有年迈的父母,二爷少不得要赐下些什么。
如此一通絮叨,才让二爷把其余布料收了起来,她只抱着这五匹布回来。
东西都拿回来了,那就没有放着落灰的道理。不然不止是二爷不痛快,她也很不痛快的。
而至于秋宁和木槿会有意见……她们不一直有意见的么?解决不了那就无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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