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在车厢中左右四顾,他身上脏兮兮的,连手掌都黑黢黢的,一看就是经常乞讨的。
不小心碰到一个乘客的脚,对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傻笑似的鞠躬。
他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化肥袋,摇摇晃晃走到厕所前,待里面人出来后,连忙挤了进去。
栓好门,放下袋子,他脸上刚刚的傻笑和谦卑全都消失,双眼中只剩下冷漠。
他叫袁彬,外号“大胡子”,道上都喊他胡子哥。
他独来独往,靠一个稳字,这些年躲过无数次生死危机。
他算是改开后国内第一批贩子了,他的货,自产自销,断绝所有危险。
因为他的货,全是他父亲制的,实际上,真正的第一代大胡子,应该是他父亲才对。
他只和熟客交易,而且每交易一次,都最少间隔超过三个月,中途不会用任何电话联系。
每次这样的交易,他都有足够的时间踩点。
他的记忆力远超常人,他只需要开车路过某地,只扫一眼,就能记住四周所有的人和屋的不同。
这种超群的记忆力,让他一度很痛苦。
失眠,头疼,烦躁,各种负面情绪让他曾经一度想去死。
或许他还不知道,他这种情况,在后世已经确认为一种罕见病。
超忆症!
直到他开始当贩子,和經察斗智斗勇,那种释放压力的方式让他精神终于得到释放。
看到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經察们,他就有一种超越自我的快感。
那种感觉,很爽,很舒服,很解压!
上次和华子交易那一次,其实就算不遇到张力那事,那些經察也抓不到他。
因为他在三天前,就发现經察了,甚至对方的指挥室设在那,他都已经在脑海中有了完整的地图。
直到他听说华子被击毙后,他才不急不缓开始自己的计划。
但是他很倒霉,后面交易的对象,再一次被經察逮住,而且这次对方像是察觉到什么,这次直接来了一招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他并不急,为了把那些臭經察引走,他故意露了很多破绽,把那些經察往全国各地带着跑,甚至一度还让他们觉得自己可能出国了。
一切都是假的,他当着經察的面,又完成了几笔交易。
他看了一眼自己脚下那脏兮兮的化肥袋,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或许那些臭經察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心心相念的大胡子,现在提着五公斤面粉,正在光明正大坐着火车去交易吧。
他准备做完这一单,就销声灭迹一段时间了,这些年挣的钱,也足够自己一家人生活几辈子了。
或许未来,自己会因为压力过大,再出山。
但是如今,他的确有些累了!
他上完厕所,这才重新开门朝外走去。
他提着袋子,摇摇晃晃朝自己车厢走去。
待走过一个车厢,对面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少年,有些慌张正朝他这边走来。
袁彬第一眼就察觉到不对。
三人努力想掩饰紧张,可那表情中,带着慌张,像是有人在追似的。
他脚步放慢,一切异常,对于他来说,都是一场生死考验。
正当他放慢速度,对面中年人突然抬头看向他。
两人眼神在中间碰撞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化学反应出现。
中年人一把拉住妻子,并且按住还想向前的大双。
袁彬也随即停住脚步,两方各自隔着十来米停住,谁也没有往前走。
袁彬很快察觉到中年男人眼中的凶狠一闪而逝。
不过双方依旧一动不动,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车厢里只剩下昏暗的灯光,大部分乘客都已经陷入沉睡。
只剩下火车当啷当啷的响声,双方谁也没有乱动。
便衣?
杀手?
双方各自在猜测着,谁也不敢乱动,但是就算隔着很远,双方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杀意。
笛~
火车减速进站的声音缓缓响起,袁彬下意识朝外看去,发现已经进入城市。
他记得这个站应该是银城站吧!
他眼神在对面中年夫妇身上打量,很快又打量了一下那个小孩,发现对方眼神慌张,像是在害怕,膝盖处,还有弄脏的泥土。
有些不像便衣,但是以防万一,还是等下下车,等待换乘吧。
想着,他缓缓后退,做了一步试探。
果然,那中年夫妻并没有追来,对方只是看着他一直后退,直到隔着一个车厢,彻底看不见对方,袁彬才稍微放下心!
中年夫妻两人看到对面那个疑是杀手的年轻人退走,这才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大双眼神在那个退走的乞丐身上打量,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随即后退一步,故意踩到中年人的脚上,不待对方巴掌抽下来,便有些慌张地转身抬头急忙阿巴阿巴比划着。
大双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他认出那个男人了,对方就是其中杀王爷爷的人其中之一!
大双这一说,夫妻俩心彻底提了起来,刚刚压下去的恐惧,如洪水袭来。
刚刚对方退走,一定是去找帮手!
对,一定是去找帮手!
“走,必须下车!”
夫妻俩直接拉着大双朝后退去,直到退到车尾,他们还是感觉不到安全。
好在火车终于到了银城站,他们第一时间,便在最近的大门下了车,借着另外几人下车的掩护,三人连忙小跑走远。
他们躲在一个柱子后面仔细盯着下车的人,很快,他们便看到一个提着化肥袋的男子下了车。
对方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这下吓得夫妻俩连忙躲起来。
夫妻俩面面相觑,心中恐惧再一次加深。
大双这个小机灵鬼,想了想,决定给他们再加一把火,语气怯生生再一次比划手语。
“我偷听到他们谈话,说小王哥哥还没死,也准备采生折割卖给其他拍花子的!”
大双这一顿操作,让夫妻俩仇恨瞬间战胜了恐惧。
夫妻俩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些年折在他们手里的小孩,都有两位数了。
他们可不是干一行爱一行,正是因为太清楚这一行有多残忍,他们才能用仇恨战胜恐惧。
那可是自己亲儿子呀!
从绑走自己儿子,到自己爹被捅,干掉两个不听话的,震慑其他孩子全部带走。
再联想到刚刚遇到的那人那身打扮,还有那眼神。
这样的手段,的确像是同行!
他脑海中已经有计划怀疑对象了!
中年人呼吸粗重,紧紧攥住腰间的匕首,眼中充满仇恨!
他咬牙切齿道。
“不给俺们爷俩活路,那就都别想活!”
他眼神中充满血丝,死死盯了大双一眼,最后才看向中年妇女,他眼神终于缓和一些了,他颤抖着开口道。
“秀华,如果俺出事了,你一定要找到儿子,不管他是不是残疾了,一定要让他给俺老王家留个种,那是俺老王家最后的独苗了!俺求你了!”
中年男人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呜咽了,可眼中那股决然之意,已经是下定某种决心!
中年妇女,也低声呜咽起来,她死死拉住中年人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中年人用力挣脱,拿起掏出匕首,反手握住,小心翼翼朝前摸去。
五分钟前,从前车厢下车的袁彬,四处张望,确认四周无可疑人员后,这才提着袋子朝前走去。
但是过度警觉的他,并没有第一次出车站,完全外面就是一个圈套,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决定先借机观察一下这个车站,如果确定无任何异常,就等下,上另外一列火车,先不管通往哪里,先离开此地再说。
银城火车站并不大,他稍微逛了两圈,就最终决定把目光放在候车厅,那里能看到进出旅客,自己只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就能确定有没有重复的面孔出现。
他的记忆力如同一台计算机,只要他看过的人,就算半个月前,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过,只要重新出现,那自己必定能认出来。
借助这个有些“离谱”的超能力,他不知道躲过多少次卧底和便衣。
正是因为如此谨慎,他才能成为經察永远抓不到的“传奇”!
而这个传奇,或许并不知道,他身后一百米外,一直跟着一个尾巴。
老王能躲过袁彬的观察,很简单,不被对方看到就行了。
他其他技能或许没多强,但是躲人这一项技能,他也是宗师级别的存在了。
靠着这一手躲人技能,他能眼看八方,不但能时刻盯住那些小兔崽子不逃跑,还能盯着是否有人捣乱,甚至經察出现。
总之这一手,他绝对比一般的經察都强。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子在车站里四处乱逛,一直在寻找什么似的。
在他的代入下,对方百分百是在寻找他们夫妻俩。
他一直没看到对方的同伙,但是他坚信,对方的同伙一定就在某个阴暗处,既然是同行,躲人是最基本的技能,自己没发现对方也很正常。
他心里已经越来越烦躁,想到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又想到自己那生死未知的儿子,还有未知存在的敌人,他心中的仇恨彻底掩盖不住了。
终于!
精神压抑到了极致,仇恨值到达阈值,彻底冲破理智!
他彻底放弃掩饰,紧握匕首,大步朝着刚坐定的袁彬冲去。
袁彬刚坐下,他朝四周看了看,后排有一个抱着袋子正在沉睡的旅客,像是在等车的旅客。
车站广场上,有人在放烟花,冲天的烟花照亮了外面的黑暗。
他有些失神,算算日子,今天好像是小年夜,好可惜,自己已经好多年没回去陪父亲过春节了。
明年吧!
嗯!
就明年一定好好陪他老人家过春节!
等下!
那是什么?
远处一个黑影正急速朝着他冲来!
多年生死之间的警惕,让他瞬间站起身,他急忙拿起脚下的袋子,打开化肥袋,手迅速往里面摸去!
他这化肥袋里,用层层臭衣服布置,最底下是臭衣服包住面粉,中间臭衣服里,藏着一把满弹夹的手枪,上层依旧是臭衣服掩饰。
他双手迅速在里面掏啊掏,好不容易摸到硬疙瘩,可因为包得太严实,臭衣服太多层,翻了半天,都未找到正主。
他眼瞳越来越大,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个黑影手里拿着匕首朝着他冲来了,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草泥马!
去死吧!
终于,他掏出了那把藏在臭衣服中的手枪。
扣动扳机,咔!
没开保险!
艹!
拉动保险!
“嘭!”
子弹从老王腋下皮肉穿过。
一切已经来不及!
继承他爹五成杀猪功力的老王,肾上腺素已经彻底上脑,对于疼痛没有任何反应,眼中只有眼前的仇人!
他身材比袁彬高一个脑袋,握紧的匕首迎面一刀,捅进袁彬喉咙,直接划拉,半个脖子被划拉掉。
袁彬脖子血流如注,意识几乎只停留不到五秒,就彻底没了声息。
这一声枪响,惊醒了所有人,包括旅客,还有值班的老警察。
这其中就包括就离这场凶案现场不足两米的程家轩。
坐在后排的他直接被惊醒,抬起头,茫然四顾,随即脑海中,瞬间想起自己处境,下意识站起身。
老王彻底杀红眼了,一刀划拉半边脖子的他,揪住对方衣领,直接开捅。
心肝肺肾脾,齐齐来了一个对穿,边捅边吼道。
“还有谁!你们还有谁!你们同伙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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