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啊,这凤阳知府是越来越难咯~”蒋臣感慨道。
“是啊。”尹一恒附和道:“但凡有个疏漏,那帮杀才立刻直奏天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比太子眼皮子底下还累,实非做官的好地方。”
太子只有一双眼睛,凤阳却有无数双眼睛,哪怕夏税冒了个尖尖都能捅到太子面前。
没法干。
蒋臣坐直身体,道:“本官刚受天子夸赞,是否可以借机活动一番,不求进入中枢,只求都督一方,哪怕调任别府也是好的。”
尹一恒犹豫了一下,道:“东主已经简在帝心,坚持两年即可出任侍郎,此时调动,只怕功亏一篑。”
“怎么坚持?本官都快吃土了!”蒋臣不满地说道。
一心为民,两袖清风,说的就是他蒋臣。
都是被动的啊。
就任凤阳真是最大的折磨。
师爷、家仆、丫鬟、小妾,仅凭俸禄是真养不起,而从家里取钱又不是长久之计,正好趁着皇帝夸奖谋求调任。
穷一点偏一点亦无妨。
“学生立刻回南京活动一番。”尹一恒没有再劝。
蒋臣的日子不好过,他的日子也难过。
南陵知县陶明轩与师爷何景行的关系只是特例,毕竟陶明轩那般天真的人确实罕见,但东主与幕僚一荣俱荣的关系绝对没错。
比如周延儒大发其财,前前后后搞了三百多万,其幕僚董廷献也搂了近百万。
如今蒋臣吃土为生,尹一恒每个月就那么二十两,还不敢接受请托去吃喝玩乐。
受够了。
决心既下,商议妥当,尹一恒出门而去。
门外,锦衣卫派来的护卫王大文正在值守,见尹一恒出来,笑着问道:“尹先生商议了什么事务?”
尹一恒回道:“太子婚期将近,府台想着是不是上表恭贺,因此找我商议。”
王大文接道:“府台两袖清风,堪为天下诸官之表率,若是上表,太子必然欣喜。”
尹一恒故作忧虑,道:“若是太子不喜,反而弄巧成拙,尚需权衡。”
王大文说道:“在下以为不会,婚礼,人生大事,人多热闹,太子即便不会嘉奖,决计不会因此恼怒。”
“此言甚是。”尹一恒点头,道:“在下得好好想想贺表怎么写了,告辞。”
“先生慢走。”王大文依旧笑容可掬。
待尹一恒离开,立刻掏出一个小本子,写到:“六月十八,蒋召尹秘议,尹出,言议奉贺太子婚礼表,待证。”
写完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收起了小本本。
护卫兼监督,这其实是公开的,诸官自然是抵触的,毕竟被人时刻盯着,干什么都不方便,奈何太子打着“为你安全着想”的名义行事,诸官无法反对。
也没反对的理由。
心里没鬼,为什么反对呢?
好在密探需要识字,锦衣卫内那么多人才,暂时只给一些紧要地方配备,尚未全面推行,算是给诸官留了个缓冲。
皇帝不知道自己欣赏的凤阳知府准备提桶跑路了,此时,他正快马加鞭往南京疾驰。
七月初八结婚,路上磨磨唧唧,可能赶不上。
太子已经回到南京,亲自筹备自己的婚礼。
此时,他正单独召见郑芝龙。
“卿献银百万两襄助婚礼,本宫不该退却,然天下动荡,人心不稳,且显陵未曾修复,实在不宜大操大办。”朱慈烺说道。
“殿下,臣以为大操大办可证明朝廷实力依旧雄厚,于安定人心大有好处。至于显陵……”郑芝龙停顿了一下,道:“臣愿再献银一百万两助修!”
果真是狗大户。
朱慈烺道:“若天下臣民皆如卿一般忠心用事,何愁天下不定?”
“此乃臣本分。”郑芝龙谦虚地说道。
“本分啊,天下几人能尽到自己本分呢?”朱慈烺起身看向窗外,道:“婚礼结束后,卿转兵部尚书,总督福建浙江水师攻略东番,如何?”
这二百万花得不亏!
郑芝龙欣然拜下,道:“臣但凭殿下调遣。”
“那便如此定了。”朱慈烺拍板后,又道:“税部尚书,卿可有推荐?”
郑芝龙已经把海关的框架搭了起来,可以调走了,免得其继续中饱私囊养自家军队。
已经捞了不少,只是太子装不知道而已。
而询问继任者就是一个小考验,看他是不是想继续把持税部不放。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