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脚将楚升踹了出去,其人恼怒道:“这也不知,那也不明,你究竟知道什么。”
楚升哭哭啼啼道“小的知道的都说了啊”
其人重重的拍了一把座椅扶手,眉头紧皱之间暗暗低语道:“莫不是师尊那边派人来催促?”
“可是神教似乎还未打出旗号,如何便要寻我?”
楚升模模糊糊倒是听到他七八分的低语之声,但只是藏在心间,目光悄然落在木匣上,灯光照耀下,上面粘稠的鼻涕还肉眼可见,他便嚎了一声道“寨主,这木匣里的剑,是那人让我给您送来的。”
甘纵的目光便落下,刚要动手去取,却眉头又是一皱,目光恨恨的望了一眼楚升。却是他特意在上面糊上这些东西,且又看甘纵这人,居于木楼,四处皆是一尘不染便知道这家伙又洁癖,又如何会动这木匣。
“你且取出给我看看”
“是”楚升便弓着腰成九十度上前,捧起木匣在身下,慢慢掀开匣盖,将长乐剑缓缓抽出。
此时他这个姿态,正遮住了甘纵视线,后者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何处剑客所留之物,心中正是苦闷,倒也不曾有在意。只是皱眉苦思,但等到他感到室内一寒时,却已经慢了几分,长剑已然刺在了他腹部,径直钉在了木椅上,殷红鲜血登时涌出,这一剑直接将他穿了个对穿。
“你”
楚升慢慢抬起头来,面带冷笑,目光中满是讥讽,甘纵顿时恼怒不已,他费尽心思,大耗财物在这山间建了寨子,以高墙相阻,甚至连木楼下方都挖得有地道,便就是怕那些正道之人发现自己做的买卖而杀上门来。若是事不可为时,他也好乘着高墙相阻之时走地道逃遁。
可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却不曾想到,竟是会有人用这种下作手段混进山寨来行刺自己
“小贼无耻”
楚升只是笑,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搅动了一下,甘纵口中便涌出大口的鲜血,他安静的摇头,手抵着长剑凑近低声道:“在下不是早就有言,你欠在下的,今日就来寻了”
“你是谁”甘纵尽力的调转内力护住心房,口中剧烈的喘息道:“我欠你什么,为何要杀我。”
“你修炼邪功,以幼童作引,犯下这番歹事,在下自然不可寻常视之。”
甘纵很想破口大骂这与你何干!但那长剑搅动,腹部有断肠直痛,他虽然用内力护住心房暂保性命,可也只是一时权宜之策,正是虚弱的紧,也是没得气力去喝骂什么。
甚至若不及时得到救治,等到鲜血流到足够的程度,他也确是会失血过多而死。
“只要只要我一声叫喊,定有人涌入”甘纵说上半句,便如同拉风箱一般的喘息起来,“你你放我一命,此事我不计较。”
“事实是,你喊不出来”楚升笑眯眯的搅动着剑身,一寸寸将其人腹部血肉筋脉内脏搅成碎块,还一边温声道:“而且此处本就有血腥味道在,定然是你用那些孩童练功之地吧?正好也遮掩了这血腥味,一时半会,那门前之人如何能发现得了?”
“再者,你也搞错了一件事”楚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模样,一字一顿道:“现在事情的关键是,我同不同你计较,主动权与话语权俱在我身,你又有什么资格同我讨价还价?”
“你你要什么,尽数去取!”
“痛快!”楚升笑眯眯的点头,便问道“你所练是何邪功?功法又藏在何处?”
“你将那些孩童关在何处?”
“你是否同浦阳剑派掌门暗中通有曲直?”
前两个问题,甘纵都一一回答,命在他人手中,自己只是案板上的鱼儿翻腾不得,还能如何。
只是最后一个问题,其人回答的却不让楚升满意。
原来这肆明山四处和浦阳城府境内正道武林打好关系,自然便绕不过府境中最为强大的浦阳剑派。因此山上倒也多有送往些金银奉礼,同时倒也还送得一些丹药给那浦阳剑派的马掌门,但后者的确是不知道肆明山暗中所为之事,也不曾有任何参与。
“那送去的丹药,所谓还血丹、还心丹之类都是如何炼制的?”
由不得楚升不注意到这个问题,所谓丹药,其炼制又何尝容易。且看三山十三峰这般势力,都并无丹药出手,因炼丹之法乃素来是道家门派所掌握,更是为不传之秘,整个武林中除了些许散人,也就是道家门派有这等手段。
“还血丹以以幼童精血炼制还心丹以心头血炼制。”甘纵越来越虚弱,鲜血流失过多已是让他意识有几分模糊样子。
“还有几人,和你练得一般功法?”
“门外门外之人”
“你又是出自何门何派?肆明山有千余众匪,有这番实力却引而不发,又有什么图谋?”
甘纵这会儿已是失血过多,只是口中喃喃,却已经意识不清了。
此人练得邪功,手上功夫定然也是不弱,可惜却遇到了楚升,愣是被他冷不丁一剑钉刺在椅子上。
纵然是人如何武功高强,直接被一剑穿腹,都是个重伤的结果。而若是不尽快止血,陆地神仙也会因失血休克,继而死亡。当然,练武之人可利用内力暂时封住伤口止血,可楚升这厮又不断搅动长剑,直让那伤口不断被破坏扩大,又黑心的涌动劲气去震碎他肺腑,这就当真是无可救药了。
慢慢抽出血淋淋长剑,楚升又为保险在其人脖子上戳了一剑,这才施施然收剑回匣,慢慢开始处理凶杀案现场。
谁也想不到,一身功夫的甘纵就这么静悄悄的死在自家木楼二层中,半分邪功都没有机会施展,就这么悄无声息,死的无比憋屈。
整座木楼当中,除了守在门口的那名高手外,并无其他人在,楚升倒也是不急不缓清扫现场。
悄悄的闭了门窗,燃起香来掩盖血腥味道,楚升便取下了脸上的一层人皮面具,以水浸泡片刻,随即化开来成了一团,又被楚升细细覆盖在甘纵那有些狰狞的面目之上。
这东西是倒是潜行利器,却是楚升从赫山房中取出的易容术道具,真真是方便极了。
这可塑性的面具需要半个时辰来晾干,才足以成形,楚升便开始在内房中寻找起来,即入宝地,如何能够空手而归,岂不是遗憾的紧。
床头床尾,桌面柜中挨个搜了一通,倒是还真的让楚升找到了些好东西。
计有六七册典籍,楚升也不细细翻看,便直接揣进怀中,又寻到了一枚令牌,正面刻得是一个“使”字,北面则雕刻着莫名的图案,细细观摩似乎是“基”字的艺术处理。除此之外,又有些丹药放在柜中,本着贼不走空的念头,楚升都一一收下,俱都是放在匣中。
做完这些,楚升算算时间应当差不离十,便取下了甘纵面上的人皮面具,对着铜镜覆盖在自己脸上,又换了他的一身衣物,将赵老二的衣物给他换上,将血衣藏起。其人精瘦,倒是和楚升体型相差不大,只是这身高略有差距,楚升便寻了些硬物垫在鞋中,比对一番发现差不离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抽剑将其人脸上划的血肉模糊,楚升这才复而端坐在椅子上,学着其人声音,高声将外面之人喊来。
那人便是匆匆登楼,不一会儿便立在了门前,目光从楚升脸上扫过一眼,又停留在了地面上死去之人片刻,拱手抱拳道:“坛主有何吩咐?”
他喊得是“坛主”,而非寨主。
“将此人尸首给我拖下去喂狗”楚升面色平静,双手拄剑,便是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
这人不言不语的将甘纵尸体扛起,自往往走去,不一会儿便回来复命,想来是被他丢给了外面的小匪随意把尸体丢去喂狗去了。
谁又能想到,肆意丢弃的尸首是这寨子中真正寨主的,而楚升却直接瞒天过海,以甘纵的身份招摇起来。
“近来那批孩童如何?能提炼出多少精纯丹药?”坐在椅子上,楚升好似随口一问。
那人反倒是愣了一下,目光里隐隐有些疑惑,原来这甘纵三两日前便曾问过这个问题。他目光凝了凝,继而便落在一旁桌面上那茶盏上。楚升只作丝毫未曾察觉的模样,随意端起原本那盏茶,在嘴前装模作样的糊弄一下,从外面看去倒很像是饮了一口。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楚升当然是个极为在意细节的家伙,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暴露。
“听范老狗道,这一批质量似并不十分如意”
“啪!”顺手便将茶盏掷于地面,登时茶水飞溅,楚升冷目肃声道:“又是不太如意!”
“这老狗却不是在糊弄我等!不愿为我等竭尽心力?”
他哪里知道谁是范老狗,但想来也应当是负责炼丹之人,便顺着话头往下说去,自然是错不得。
这人只是低头沉默不言,似乎是从来不对这些发表意见,楚升心中暗笑,又问道:“那边情形如何?”
他说的模糊,只是说“那边”,这便有千万个可能。
其人自然并未想到楚升是在套他的话,语气竟有些轻松似的,口中道“并州一处正值饥荒,昏帝却只拨了几十万两赈灾银两下去,又被各级官员抽些油水,真正用到实处的不足十万两。以至于那四处灾民甚至以至于到了择人食人的地步,只要有一人登高而呼,定然会聚得万众,因而近乎一切皆是妥当。彼时只待教主携势而至,我自四处起兵呼应即可。”
楚升听得心中暗惊,也顿时明晰这肆明山匪众兵强马壮,有三处分寨,人数千余众却一直低调行事的缘故。不成想竟然牵扯到这番大事,饶是楚升也不禁慎重了几分,又继而问道:“既如此,你觉得我此处肆明山如何?”
“一十七处坛主,大人经营之处真乃是个中翘楚!”
“哈哈”楚升大笑不已,起身乐道:“说得好!”
言语之间,他已经朝着其人走去,然而走着走着,已然是不经意间带了点点杀意。那人心中骇然,手掌登时便按在了腰间刀柄,刚想要说话,便见到楚升眼神真挚,语气愤懑道:“你且说来,正值这般春秋,教主大事近在眼前。可那范老狗其人却如此行事,拖我们后腿,恐怕此次丹药又要不足数了,合该要如何处置!?”
“原来杀气并非为我而来”其人心中这才释然,想想楚升话里的对象,也觉得的确如此。
“若不足数,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一者日后奖赏缩减,二者将有教主雷霆之怒降下”
“呵”楚升冷笑,伸出手来戳在这人胸口,一点一点道:“降下的责罚,不是责罚在你身上!”
这人默然,不知要如何回答,却又听到楚升道:“走我们便去和那范老狗好生叙叙旧。”
说罢,他提着长剑走在最前方,便直接下楼而去,来到了那一楼,却又驻足不动。
那人有些不明,却见到楚升转过身来,和声道:“这老家伙不好处理,有几分软硬不吃的模样,这一回却要使些手段,还需要你配合才好”
“坛主大人且说来,邱涂定然遵从。”
原来此人唤作邱涂
楚升心中暗笑,便语气真诚道:“还需这般行事,你便走在前方,先去寻他呵斥一通我则出面安抚安抚,拉拢拉拢人心,这手段你觉得如何?”
邱涂心中无奈,暗道这好事便不是被你独自揽了去?却要我去唱黑脸?
但无奈虽然无奈,他也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认下,心中想的却是倒是将事情一一二二原原本本说出来便是,于是当下走在前方。楚升便仅仅是慢了一个步子,但他把握着节奏,却也好像是并肩而行的模样,不教此人看出来自己是在被人引路。
一路上,楚升用尽各种话术,倒也是套出了不少个中秘辛。
而不知不觉中,那所谓范老狗之处,却也已经到了。那地方果然是藏得隐秘,入口竟然是一个山洞,里面点着摇曳的火把,两侧又有人把守,见到二人自然行礼。
邱涂不语,楚升只是冷漠的点头,便一前一后走入其中。
洞穴通道内必然不会这么简单,楚升便看到邱涂在角落一个不起眼之处,踢了一脚块突出的石头,那石头竟是“咔!”的一声缩了进去,此人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若是无人领路,便懵懂直闯入其中,机关陷阱不说,肯定有暗器无数。这洞穴能够施展的空间又不大,若是四面八方皆有暗器激射,再涂上剧毒,纵然是轻功顶尖的高手都吃不消。
地洞的通道很陡很长,楚升借着墙壁上火把的光亮,跟着邱涂的步子,不紧不慢的顺着狭长的通道一路前行。个中又经过三两处岔路,楚升更在心中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若不是这般行事,那可是要麻烦得紧。那岔路定然是死路,而不知情之人一旦踏上死路,又会有如何遭遇自然时无须多言。
弯弯曲曲走得片刻,两人眼前便是豁然开朗,这山体当中便是被挖出了一个方圆近百丈大小的厅堂,两侧火把照耀着,将此地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而墙壁之上,又有各处房间共计十间,便有人在大厅房间中来回穿梭,还有人站在火把下,不时有老者凑近了交代,其人便在手中的书册上记录着什么。
楚升按住心中惊讶,面上丝毫不曾显露,只是平静的对邱涂道“你且去寻那老家伙,我便在此处看看,等到你那里训斥了他一通后,且再来寻我。”
邱涂心中有了应对的方法,便也是平静的点头,走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楚升则当真是四处闲逛了起来,这等地方他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来访,但却也把气势拿的足够,把手背在身后踱步游荡,谁也看不出这是第一次拜访此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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