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男看看了胸口的银牌,果是阳刻三珠。她只觉这银牌刻得精致,一时戴在胸前把玩,并未多想,虽不明缘由,只觉若早知有这护身的牌符,就多打他几鞭,好替汉人百姓出口恶气。
阳顶天策马急驰,二人紧随在后,一路上绿野平畴,好一派春光明媚,无伤想起若男的伤势,哪有心情停留赏玩,只怕中途再生变故,也不打尖住店,于路歇马停踌,毫无懈怠,倒还顺畅。
不觉中行了三日有余,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这天日已过午,杲阳炎炎,行到一处荒郊,见前方山势连绵,阳顶天知道已过了湖北境内,离灵驼子所居神农架已是不远,说道:“宋兄弟,昨日走过了武昌郡,若抄小道翻跃这些山头,好过走大路折转,只是山路崎岖,骑不得马,你媳妇还好么。”无伤怜她筋脉受创,一路与她导气疗伤,见若男虽行若常人,知道东门剑七日药效还剩两日,唯有提早寻着灵驼子,才可保万全,说道:“阳大哥,山路虽陡,我背着若男走,也不碍事。”阳顶天知他内力深厚,呵呵一笑。
神农架山区离此地不远,当下细细寻路,无伤虽负着若男,二人一路轻功小跑,如履平地,山间青石水流淙淙而过,绿松青草布着烂漫野花,却也令人心怡,翻过几匹山,见一处高山崖壁,好似山穷水尽。正疑惑间,忽觉一缕轻风划过,若男道:“灵驼子大夫所居之地既唤晓风谷,我们跟着轻风走看看。”阳顶天道:“不错。”遂顺着山谷风向行径。
众人又走了一日,穿过一处峡谷,果见一条山道,路虽平坦,却时有山蛇,野物遍布其间,二人脚快,行了一程,却见溪水浮萍,松枝雀语,和风吹得舒畅,别有一派生机。阳顶天道:“差不多就是这里吧。”无伤、若男二人见已至了晓风谷,不觉兴致勃勃,若男道:“哥哥,你放我下来,我自个慢慢走。”
众人沿着青草路,行至傍晚,见一处烟波幽尘之地,一片碧塘前环结数间茅屋,中间一弯竹桥,连向屋宇,塘前百草、山花遍布,阳顶天道:“到了,到了。
这些药草花圃是灵驼子栽种,两年前我来过一次。”当即向那茅屋喊道:“明教光明右使阳顶天,盼与灵驼子故人一见。”过了片刻,见屋内走出一名青年男子,面生俊朗,一席青衣,行止清新脱俗,甚是风雅。
无伤只觉阳顶天不过三十多岁,这人也是二十左右,既称他为故人,想必便是灵驼子大夫了,当即说道:“晚辈宋无伤,见过灵驼子大夫。”阳顶天呵呵一笑道:“不对,不对,僮儿,我兄弟没见过你,你师父呢。”
无伤恍然道:“你不是灵驼子大夫。”那僮子道:“师父正在熬药,听闻阳右使到了,让我来相请。”阳顶天笑道:“这个灵驼子,怕见生人么,整天捣鼓着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三人过了竹桥,进了茅屋,闻着好大一股药草味,行至后厅,见一孩童头戴一顶竹笠,坐在灶前烧火,一旁伫立着一青袍男子,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那男子道:“师父,客人到了。”那孩童起过竹笠,举头一看,现出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容,一对深目大而有神。无伤未曾想这矮身之人便是灵驼子,先生曾说人不可貌相,那人既称他作师父,定然是了,当即俯身下拜道:“小子宋无伤,见过灵驼子大夫。”
阳顶天笑道:“灵驼子,别来无恙啊,整天熬药也不嫌累么。”那人向无伤略微点了点头,站立起身,虽只及无伤等人腰际,见他抬手说道:“三月初十衡山武林大会,邱暮云、申柔夫妇号集武林,只怕事有蹊跷,钟左使此去衡山,同行的还有八大护法,介时难免有人受伤,多配些创药,已备不时之需,你带教里的兄弟来,雷教主有何吩咐。”
话语间举手投足与成人无异,灵驼子只道随行的是明教中人,一时并未在意,说话之时不觉上下打量了番,见二人全然不似明教之人,心下一怔,此时话已出口,不禁指着无伤二人说道:“这两人是谁。”
阳顶天道:“于路上认识一位小兄弟,这位周姑娘是他妻子。”灵驼子寻思,既是阳右使的朋友,自有他的道理,见若男虽貌似无恙,只是廉泉穴上隐约透着一丝暗气,当即明白了八分,说道:“我看这姑娘脉像紊乱,看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却是为何。”
阳顶天道:“我这位宋兄弟的妻子中了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正想求你医治一番,救她一救。”灵驼子伸手在若男脉上一搭,又看了看她脸面,说道:“真是巧了,若是再晚一日,这姑娘即便医得好,武功只怕是废了,即是阳右使的朋友,我这刚好有一剂药,顺气调脉,可暂保平安。”
无伤道:“东门姐姐的药可保若男七日,这才过了五日,怎么就……。”灵驼子道:“小兄弟,你们怎么会惹上朝庭的人,百损道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好在这小姑娘内力颇深,换作常人,岂还有命。”无伤于是将如何中了张桢等人圈套,后遇见阳顶天,护着若男力战张玉等人尽数说了,最后说道:“我夫妻二人蒙阳大哥救过性命,您若能救救若男,宋无伤甘愿赴汤蹈火,报答阳大哥与灵驼子大夫的大恩。”
灵驼子哈哈一笑说道:“周姑娘虽服了药,奈何于路用力过多,药效减弱。”当即唤过一名青衫男子道:“童儿,你服侍周姑娘把药喝了。”无伤只道灵驼子愿施妙手,当即跪下说道:“多谢灵驼子大夫。”
灵驼子将他扶住,他只觉这人虽身材极矮,手间力道却非比寻常,听他说道:“公子请起,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大礼。”见他相对而跪,无奈之下,两两相扶而起,灵驼子道:“我这剂药,只能暂保她平安,若是要得根治,还得多花些功夫,你可知我晓风谷的规矩。”
无伤一阵懵然,转头看了看阳顶天,见他笑道:“灵驼子,宋兄弟心地纯厚,与我虽相识不过数日,却是过命的交情,看我薄面,你就破例与他媳妇治一治。”灵驼子道:“阳顶天,你几时见我破过例,明教凭何能一呼百应,你身为我教光明右使,应该懂得,这位宋公子虽与陆无双、程英等武林前辈渊源极深,终非是我教之人。”
阳顶天素知灵驼子为人直爽,方才赐药,已是给足了脸面,此人又清心寡欲,无所嗜好,一时想不出办法,不觉长叹一声,不便再言。无伤急道:“阳大哥,到底是什么规矩,要无伤怎样做才好。”阳顶天起先要无伤答应一事,早料及于此,只盼灵驼子若能破例也就罢了,未想此人固执,真要提及,又觉有失道义,止不住连连嗟叹。
无伤道:“灵驼子大夫,我先前答应过杨大哥,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灵驼子心下一怔道:“这事原就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你即无门无派,若能入得我明教,我替你妻子医治,也就顺理成章了,阳顶天,你身为光明右使,宋兄弟若是入教,自然无需三跪九叩之礼,只需你赐身火符,我灵驼子立马给这姑娘治伤。”阳顶天道:“灵驼子,人各有志,我明教岂能随意逼人入教。”
无伤道:“阳大哥,我愿意入教。”阳顶天心下一怔,说道:“宋兄弟,你可想明白了,江湖上不少人称我教为魔教,你姑姑们都是名门正派之人,若入我教,终身不得反悔。”
无伤道:“明教赏善罚恶,行的都是义举,怎能称为魔教,只要能救了若男,宋无伤就是豁出命去,替天下人行大义之事,又有何为难的。”灵驼子笑道:“阳顶天,你听到没有,这可是宋兄弟自己说的,没人逼他。”阳顶天未料无伤会说出这番话来,当下喜不胜收,挽住他双手说道:“好,好,好,可惜没有好酒……。”一连道了三声好字,阳顶天酒字刚出,却又止不住收回,灵驼子笑道:“怎地没有好酒,我这谷里就酿有素酒数坛。阳顶天一时想不明酒还分荤素,不禁说道:“素酒,想必是你这谷中清茶吧。”灵驼子当即喝道:“童儿,去将我那陈年的素酒取来。”又道:“荤酒发酵,都需借助酒曲,我这酒无需谷物、酒曲,取自山间百草自然发酵,故名素酒,饮它也不算犯戒。”阳顶天笑道:“灵驼子,真有你的。”语间手指向灵驼子,二人心有灵犀,不觉相视一笑,再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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