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唤出冰蟾,侧目看时,张杵却早已远远地逃至洞口。她纵身赶上,哪料他狡猾至极,那洞口石门还未开启三成,便被他矮身闪出,见石门快速合上,情急之下,只拉破下他一处衣角。她转念一想,此人身上已有冰蟾气息,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我定会将他寻着,他虽可恨至极,忆及那贴身之触,又觉奇妙非凡,不禁一抓抽入石门之上,直留下五指印迹。
稍一运气,又觉百汇穴上一阵刺痛,他为何下手这般歹毒,又为何对我这般亲昵,若非我勤练内力,又被师父种下菩提仙虫,只怕此生再也见不着师父和师弟了,想这世间人心真是捉摸不透。可惜我受伤颇重,没有数个时辰难已复原,只怕再有外人侵扰,唤出群蟾,护在四周,就地运功疗伤。
冷炼霜体内菩提血流转,菩提虫与冰蟾皆出自长白山,本是相生之物,此时有冰蟾铺助,取蟾血饮之,不过一个时辰,便已恢复如初。再过几日便是衡山武林大会之期,但想混元真经既然遗落衡山派,不如前去寻探一番,只盼师弟他不负前言,寻路出了密洞,隐在暗处行径,直往衡阳方向而去。
那衡阳分属衡州府,地处衡山南约七十里路,也是南朝繁华之地,虽不如苏杭、南阳等南朝繁都,却也是人烟稠集,花红坠地,南宋王朝偏安一隅,南下之时,长江以南财赋文士集于长沙衡州等地,一时人物之盛,比之与京,此番各门各派英雄好汉,纷沓而聚,于路上更添喧嚣嘲杂之声,只是稍有不同的是,以往各处重镇皆有元兵来往把关,此处过往皆是宋服汉裔,冷炼霜一向独往惯了,无论蒙古汉人,其与我何,只是不解为何世人都喜闹热嘲嚷,安于清静不是更好,若师弟他肯与我一道,不论热闹也好,清静也罢,我都会随他去。
又觉师父曾说,世外之人,心居险恶,不得不妨,只一路藏身匿迹,行至一处密林,远远可见大道之上一行人马踏蹄而行,为首两名女子,一人碧罗裙衫,外着白色小貂袄,一旁那人,青衫裙围,手持一根玉碧青萧,二人姿韵不凡,貌美绝伦,身后紧随是一男一女两名弟子,皆是衣着华贵的青年,后边十数名青衣女弟子,个个悬剑拉辔,昂首行来,冷炼霜只觉,为首那二人气息颇强,神定从容,内力不凡,只怕走漏形迹,悄然避开去了。
来客正是峨嵋派与桃花岛郭襄、程英及风陵、杨怀仪等一众弟子,两路人马绕道百花谷一行,赶赴衡州而来,程英一脸凝重,此去桃花岛于一灯、老顽童、媖姑等人坟前祭扫,果然寻着双妹与文章遗冢,亲眼所见伤儿所立的石碑,心下牵肠凛裂,郁结怀伤难释,郭襄一路宽慰她心,程英虽不喜纷争,奈何表妹之死于她打击甚重,杨怀仪原本还与风陵有说有笑,见师父沉闷不语,也自黯然,倒是风陵不时与他闲聊两句。
郭襄于路所见来往诸客除中原武林各派英雄,还有不少明教豪杰,识得她的,都纷纷与她抬手作礼,口称郭掌门,她只觉明教中人虽行事亦正亦邪,却素来与各大派井水不犯河水,且敢于对抗朝庭,亦称得上真英雄,无论正邪,她都来者不拒,笑脸还礼,众人自长沙赶来,行了一日路程,正值午后,离衡州城尚有三四十里地,本欲就近找一村店落脚,忽见前方不远,有一酒肆,乒乒……砰砰……乒砰乒砰,传来一阵刀剑铁击之音,那酒肆侧后,却是两名男子。
只道武林中人不免争强好胜,倘若一言不合,刀剑相向,也是常事,其中一名男子身着白衣,坦露出半边胸口,使一口镔铁雪刀。
另一男子衣着灰衫,手持长剑,刷刷刷三剑齐出,急刺那白衫男子胸口而去,郭襄曾与华山掌门戴青峰有过一面之缘,识得使剑那人用的乃是华山剑法,那灰衫弟子三式“青山隐隐”急出,若是使得精纯,对手避无可避,可他虽剑速疾快,但后两招剑锋斜出,被对手刀法巧然化解,那灰衫弟子看似恼怒,数招出击皆指要害,白衣刀客接连守避,口中欲语,怎料那灰衫弟子不依不饶,剑法紧罗密鼓地刺来,白衣刀客体格强健,刀法也似不俗,虽连连格档,直有余力,只是时时不出杀招,灰衫弟子剑式已老,却鼓足劲力,刷刷刷又是三剑刺来,白衣刀客看他出招之时,下盘已然闪出破绽,一脚踏出,劲道不凡,闻得喀喀骨裂之声,那灰衫弟子出招全无旁顾,虽将白衣刀客左臂衣衫划破,自个腿已骨折,痛得哇哇大叫,倒地不起。
那白衣刀客自还刀入鞘,拱手让礼,转身要走,忽闻旁边一阵娇声喝道:“明教中人,伤了人,便想走么。”
那白衫刀客道:“女师父想要怎样,兄弟我一连让他数招,他还纠缠不休,一味胡打蛮缠,刀剑本无眼,我以腿功相击,留他性命,已是给足了脸面。”又拿出一小瓷瓶,道:“这人只是骨折,我有一粒伤筋挫骨丹,你们拿去给他医腿罢。”说罢将那药瓶抛向一名女尼。
郭襄见一旁三名女子,其中两名年纪较长,皆着一身僧尼装束,虽不留发,唇齿明眸颇显秀丽,另一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尚有三分稚气,肤色白晰靓丽,倒是一美人坯子。
郭襄识得那三名尼姑便是恒山三妙的妙修、妙悟、妙静师太,她曾与恒山绝静师太有过往来,绝静出身青楼,早年间参悟佛法,出家为尼,虽年过七旬,佛法武功造诣皆是不俗,郭襄受她启悟不少,本欲再上恒山拜会,却无闲隙,这三妙师太皆是绝静师太坐下弟子,此番衡山大会,为何绝静师太不来,却只来了弟子三人,心中略有疑窦。
又见那白衣刀客右臂上纹着火焰刺身,确是明教中人不假,此人言之在理,那伤筋挫骨丹乃是行江落湖之人常备伤药,虽不甚名贵,却足显其诚意。
妙悟接过那粒丹药,亦知理乏,不便再语,却见不远处另一白衣刀客与先前那人服饰相近,牵着一匹小红马,那马溢汗如血,是匹西域良驹,马上坐着一红衫女子,亮露双肩,秀发披波,明眸红唇,生得十分清雅绝丽,那女子手捧一只白鸽,娇指轻抚鸽身,略一抬手之际,那白鸽扇动双翅,往南急飞去了。
眼下另一名华山弟子早将先前那弟子扶住,大声叫道:“妙悟师太,你看那女子飞鸽传书,不是明教的探子,却是怎地。”妙悟于三妙女尼之中,排行第二,武功修为最高,她自知明教中人亦正亦邪,江湖早有传言,明教早就觊觎混元真经与九阴真经两部奇书,此番衡山大会一聚,明教之人来了不少,只怕暗中图谋不轨,对我正派中人不利,又见那红衣女子左肩上的火纹,飞鸽传书确系不假,江湖道义与各派安危孰轻孰重,已然了悟于心,当即喝道:“你不能走。”
说罢轻身跃向那白衣刀客,妙悟只觉此人武功不低,我需出掌将他制住,询问实情,定要探明究竟,情急之下一掌急出,使的正是恒山绝技,雨落掌法,棉里藏针,她掌风疾速,那白衣刀客措不及防,后背身柱穴被他掌中所藏棉针击中,没入肉里,一时扑倒在地,妙悟使掌风拂过那人,一手扼住咽喉急道:“快说,你们明教来此有何图谋。”见那白衣汉子双目圆睁,口中呃呃吱了两声,直流出一滩鲜血,却已身死。
妙悟只觉此人武功不低,我使掌封住他身柱要穴,出手虽重,却不至于要了他性命,她却不知,明教教规甚严,弟子信念直深,口中常含毒药,危急之下,誓死而不渲,实则服毒身亡,不明之人还道是妙悟出手过重,一掌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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