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的官道上,漫天的飞雪,鹅绒般的雪花片片落下。
马车内,一个小火炉,烘烤出阵阵暖流。
杨霖只穿一袭白色小衣,赤着日渐结实的胸膛、光着一双脚,踩着车内铺设的柔软波斯地毯,正在看一张新传来的战报。
西夏的战报不断传来,这个王国已经因为皇帝的投降而四分五裂,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去逐一击破,恩威并施,收拢一部分,打压另一部分,让这个尚武好战的党项族为大宋所用。
占据西夏的同时,也意味着大宋要在西北直面蒙古和契丹,再没有半点缓冲。
越往北越穷,越穷的越狠,越狠就越要打。往后的日子,并不太平。
杨霖掀开车帘,问道:“似这般慢慢腾腾,几时能到横山。”
一身裘皮甲,骑在马上的吕望一夹马腹,靠近车窗,笑道:“北地天寒,趟风冒雪,道路难行,若是雪势不减,恐怕要走一个月的脚程。”
“一个月?”杨霖一摔车帘,穿好玄狐皮裘,走出豪奢的马车,道:“弃了所有行装,只带公文印玺,快马加鞭。沿途见到官署便进去歇脚吃饭,给本官牵一匹马来。”
吕望笑了一声,解下一个酒壶扔了过来,杨霖伸手接住。
趟风冒雪纵马赶路,若没有个酒温温身子,饶是现在的杨霖也有些吃不消。
一行人纵马向前,万岁营的汉子早先贩盐,习惯了在各种艰苦的环境中赶路,这点雪还不算什么,唯独杨霖被寒气灌得有些头晕。
延安府,伏龙山。
到了黄昏时分,暮色四合,一匹匹枣红色的健马出现在城外,马蹄踏破厚厚的积雪。
马背上的汉子们背着一张铁脊雕弓,头上戴着象征亲兵的貂帽,臂上戴着一只山岳的标记。
杨霖握着缰绳的手掌又冷又疼,拇指套着一只碧玉扳指,抬眼一看到城墙便扬起手,后面队伍立刻停下。
从城内出来几个骑士,又高又大,一个汉子挺起胸,沉声道:“前面是哪个营的兄弟,报上名来!”
陆谦搓着手,道:“万岁营,后面是少宰杨霖,快去通知州府官吏迎接。”
军汉吓了一跳,赶紧回马入城,大开城门迎接众人进城。
这里是延安府,西军的窝子,没有人会怀疑有人到这骗吃骗喝。
沿途早就收到朝廷的讯息,当朝少宰近期来西北督战,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延安府种家留守的种洌乃是种师道的侄子,带着大小官员慌忙出来迎接,此时的杨少宰冻得跟孙子一样,浑身发抖。
“杨少宰,哪个是杨少宰,下官绥德军防御使种洌拜见少宰。”
“种种将军,进进”
吕望笑着道:“种将军,少宰的意思是进城再说。”
“对对。”杨霖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沫子,冻得耳朵后面生疼。
陆谦哈哈一笑,下马伸手把杨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掸掉了他身上的积雪。
延安府的诸将和官吏,都有些刮目相看,传闻杨少宰富商出身,生活豪奢,动辄就是奴仆如云。
没想到为了西北军情,竟然也吃得了这种苦,西北苦寒之地,可不是汴梁那种大头巾文官能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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