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执,递拳无畏。
拳敬执念,虽死无憾。
所谓心伤,莫过于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且看时光如梭,半个月匆匆流逝。
这日天色破晓,少年李成蹊悠悠醒来,面色枯黄,身影越发消瘦。
当他醒来,身前无人,屋内静寂无声。
一如当年,人去楼空,了无牵绊。
只不过,如今的他还有些盼头。
郑逢集跟随袁安生左右,洞溪里风波一静,自然再度重逢。
姜御景随着师尊回乡,他日江湖游历,终归相见与酒中。
根老所言,耿星河归处是那武道的群山之巅,以后再见可不是今日的拳脚相向,极有可能是问天问地的大道争锋。
天设九关,使神龙虎豹执其关闭!
李成蹊的第一关已洞开,并且见着了宿命中的第一只拦路虎,不是炅横与秋子良,而是父辈烙印留下来亟待解决的那个中年男人。
心念于此,李成蹊呵气成声,吐字如流水,周身气旋应声而起。
昏迷之前,李成蹊曾向元舒英递出最为得意的第十四拳,如今醒来他所求的肯定不止是挥拳无力的第十四拳,而是要做到拳拳皆如第十四拳。
拳出无畏!
少年气行周天,体内沉寂的气血豁然开朗,如开闸泄洪般,一泻千里,转眼间叫少年面色泛红,周身衣裳猎猎作响。
半个时辰过去,少年张口喷出堵在胸腔的那一口逆血,气息通畅地下床走动。
这一步,少年脚下沉稳,掷地有声。
这时,屋外打坐,与天地借力修行的潘怀先心有所感,起身进屋,正好望见气势如虹的李成蹊,骇然失色。
“成蹊,你如今的体魄更上一层楼。”
李成蹊点点头,心有揣测,但无人解惑,于是对他说道,“我要出门去找下根老,其他人暂时不必惊扰。”
天色破晓,少年郎们或静心养神,或酣然入睡。
潘怀先称好,以目光远送他翻墙而去。
沿途,李成蹊路过街头巷尾,多有气息通畅的少年郎寻声望来,见其身影瘦挑,多半是不堪重负,都不曾肆意妄为,前来挑衅,所幸一路相安无事,直达杨家客栈。
根老一如往常地早早开门,此时正独自趴在柜台,喝着极差的流水,念念有词。
“根老,我的体魄见效甚微,是不是因为我的肉身所限?”
李成蹊问的是肉身,而不是境界,很明显的是经过这次心性问拳,他终于意识到体力不支的真正源头。
“心性颇高,气力犹盛,唯独盛水的瓷缸不堪重负。”根老没有藏掖,而是如实告知,“不同于怀先、星河的早些年体魄早早打磨,体魄与经脉无形中齐头并进,你的体魄完全是心强志坚,硬生生地拔苗助长,由低及高所致。”
“若想根基无错,百尺登高,简单来说你的肉身需要大补,需要海吃狂喝。”
根老谆谆教诲,李成蹊一字不漏地记在心头,直到日上三竿,才如愿以偿地离去。
然而,他并不是回去封家老宅,更不是去自家大院,而是转道去了杨树林。
在这,他礼拜先人。
洞影人遂不予阻拦。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历代洞溪里先贤,我李成蹊在此恳请,赐我灵物以慰真身。”
李成蹊站在那棵最粗最高的杨树下,高声请求道。
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久久不见垂落。
李成蹊低首平静,恭敬而来,亦恭敬退去。
杨树林,所葬英灵何止是洞溪里公户,连私户亦有些许。
直到李成蹊消失无踪,这片杨树林都寂然无声。
接下来,李成蹊直奔桃花溪的源头,那处与桃树傍生的溪泉。
见溪泉,应是【溪泉流出涓涓细,木向阳欣欣弄碧。叠翠深拥白云间,曲径通幽桃花泉。】
李成蹊驻足溪泉九丈外,拱手作揖,礼敬桃花泉,然后俯身盘膝坐下,将下半身置入溪水中,缓缓地散尽一身真气,低声请求道,“先辈有灵,万望给予后辈李成蹊筑身之德。”
话音落地,就听到溪水叮咚,宛转悠扬。
随后,自桃花园间走出宛若雪花成精的白鹿,飘飘然凌空御风。
白鹿眼中柔情似水,鹿身依稀可见溪水流淌,更似溪水聚流而成。
下一刻,白鹿亲昵地靠近李成蹊,继而消失不见。
这时,李成蹊的周身脉络以不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那种肉身带来的空乏无力感瞬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生机勃勃的活性,原本不显不露的表层脉络疯狂涌现,体内的气血如熊熊烈火,蔓延灼烧每一寸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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