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恩微微点头,他冷笑着瞧向卢永汉,卢永汉不服气道:“分兵拒守,总是被动之举,咱们得打出去!便如统领平定营州这般才是。千日防贼,总难免有疏漏之处。”
“哪有你的这般轻巧。”郭继恩摇头,“平定东虏,不过是因为咱们抓住了赐良机而已。”
陈之翰却正色道:“东虏之败,乃是去岁进犯遵化之时便已注定。咱们出击果决,虏贼吃了这么个大败仗,于是急于在另一处战场提振士气,抢回损失。这便给了咱们可乘之机,于是一举成功。”
“这么也有几分道理,尤其是乌伦里赤与图鞑彼此约定同时进兵,再者,此前燕州几任统领都是立足于守御。”郭继恩道,“其以经历推断,万没有想到咱们会深入决战。两位各回本部之后,可以教下面的校尉提尉们,都来参详此事,所谓集思广益也。”
两人都点头称是,这时候霍启明走了进来,卢永汉抱拳问道:“不是真人已往营州去了么?”
霍启明瞥他一眼:“你就这么盼着道爷往那冰雪地里去啊。”
“不敢,卑职倒想着,要请真让空之时,也往常山去玩耍。”
“这倒是奇了,你敢跟本帅吹胡子瞪眼,”郭继恩笑道,“如何见了真人,就这般安分老实?”
“真人乃是陆地神仙,”卢永汉面色讪讪,“卑职不敢放肆。”
霍启明也不理会卢永汉,只问郭继恩:“他两个的事情完了么?完了咱们便一道去西郊的火器厂瞧瞧。”
两个都尉都面露好奇之色,郭继恩却没有详细解释,又吩咐了他们几句,便教各自回去。然后才与霍启明两个骑马出了辕门。
“你出临榆关不久,燕都城便来了一位宋云奇宋先生,此人所学甚杂,涉猎极广,见识亦深,尤喜兵事。”霍启明道,“贫道原本想请他往大学堂充任教师,他却自愿往讲武堂授课。这个正是贫道求之不得,于是又顺便请他主持火器厂之事。还有那位秦慎之秦夫子,亦时常往讲武堂来给学生们讲授算学、文等课,是以贫道也请他往火器厂去一道参详其事。火器厂内工匠,则以唐文福、扬仲和为匠首,这两个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是生的聪明才智,须得紧要看住了,不能有半点闪失。”
“那火器厂既在讲武堂附近,咱们就该在那边扩建军营,拨一团人马护卫住。”郭继恩思忖道,“回头我就给运鹏兄下令。”
舒金海、程山虎,还有杜景旺、樊振海两个参谋,听见这火器厂之名,都有些好奇。霍启明却不肯详:“到了那边自然就明白了。不过此是燕镇第一桩机密要紧之事,你们都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
几个年轻人连连点头,心下却愈发好奇起来。
几人一直在西山脚下的火器厂呆到未正时分才出来,往燕都城而去。郭霍两人面色都有些严峻,几个年轻军官却都是一脸震惊之色,他们彼此对望,都瞧见了各自眼神之中的疑惑和恐惧。
“咱们不用心急,你去营州之后,这些东西我都教秦义坤去措办,”郭继恩对霍启明道,“火油也会都收集起来,以备大用。”
“不错,这是细致水磨功夫,急也急不来。”霍启明沉思着点点头,又甩甩头道:“只是道爷还是觉得焦躁,须得寻个浴馆涤滤身心,你去不去?”
“那便一道去。”
他们便来到城中最大最奢华的琼华浴馆,这是一座气派院子,位于金城坊内白莲池旁,院中是新砌的砖石建筑,男左女右,相互隔开。屋内砖砌的大汤池,以壁炉巨釜引水而入。闲杂热都不许进来,只有馆中仆役服侍他们两个。
“那位新卢使臣,叫甚么增郎官的,此前也喜欢来咱们这里沐浴。”替霍启明搓背的仆役道,“后来因为嫌贵,就没有来了。”
“要贵,倒也是实情。”霍启明舒服趴在池边笑道,“别处浴馆,汤钱、搓背、梳头剃发修脚,加起来不过十余钱。你们这里倒好,跳进这汤池便是五十钱,民户的谁敢进来?”
“贵自然有贵的理由,”店主拿个凳坐一旁陪着霍启明话,“真人往日便有教诲,这浴馆以洁净最为要紧,外面那些馆子,负贩屠沽之辈皆可入之,虽官府明令,病患酒醉年老之人不得入内,只是那些店家为了这几个铜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人和将军万金之体,自然须得照应周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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