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霍启明的构想,燕京城除了大学堂、医学院和讲武堂之外,还另设农政学堂和师范学堂。这事在中书省和礼部都引起了热议,认为慈学府设立过多,实有叠床架屋之嫌。
为此,霍启明特地从西山赶回,详述了他的兴学方案:将学堂教育,分为学、中学、大学,“学堂之事,至为要务,乃端正人心,造就通才,明体达用之必途。”
以其筹议,将学堂教育分做初等、中等、高等三段。学为强迫教育,儿童无论男女,必得学之,乃有识字、算学等课。至中学更有历史、地理、格物、化学、农学、图画等。大学则科目更多,“为研究各学之精深义蕴,以备着书制器之所。”
事实上,霍启明还有一个意图,没有宣诸于众,那就是,彻底废掉科举之事。
唐颂良已经在燕京城另择宅邸安顿下来,郭继恩和许云萝这对夫妻,遂又于休沐之时返回灵春坊别院。霍启明、周恒、谢文谦等人都被邀来相聚用饭,一齐商讨学校之事。
庭院之内,搭设着水泥制成的葡萄架,绿意沁人。几人围坐,低声细谈。
出乎霍启明之预料,谢文谦和周恒二人都对废除科举之事表示反对。
“启明兄弟学究人,远非我等所及。所思所想,令谢某五体投地。”谢文谦诚恳道,“只是废科举这事,谢某虽不出甚么大道理,却是总觉得不妥,真人必定是想岔了。”
“科举者,非但是考试,亦为用人之法,为身份之变换。”周恒也道,“此乃选官之制。汉之前,为世卿制,父子相袭,如今是万万不可的了。”
“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霍启明点头承认,“世卿制亦为家下之事,实不可取。”
“汉代之后,行察举之制,必至于任人唯亲、唯财、唯势,”周恒继续道,“遂令权门世家把持之,弊端百出,乃为科举所替。若师以为科举非为善政,欲以何替代之也?”
霍启明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郭继恩想了想道:“学而优则仕。启明兄弟对此语颇不以为然,不过郭某想来,其实这话也不能算错。学而优的人不去做官,难道教学而劣之人却入官场么?”
“这学堂教育,一为修身,二为习技。”谢文谦慢慢想明白了些,遂又道,“譬如幼儿之蒙学,其实孩童也不懂,便是教他们背诵而已。往后年岁渐长,自然也就明白了。”
“道理是不错,”霍启明困惑问道,“可是文谦兄所言,与科举有什么相干?”
“谢兄的话是,修身养性为立身之本,乃循序渐进之事。”郭继恩解释道,“而学以致用者,长大成人之后,仍旧可以再为之,这两桩事其实颇有差别。若废科举,则气节秉性之教,必定式微也。”
周恒觉得他们得太过繁琐,于是出言道:“咱们几个,除却都帅,皆是寒庶出身。风云际会,随都帅而立勋业,光耀门庭。至承平之时,则寒士除应试之外,再无进阶之机也。”
霍启明的主张遭到伙伴们的一致反对,这还是破荒头一遭。他有些恼怒:“你们这是要群起而攻之呢?如今不同往日,以为凭着一笔好字,一手好文章,便可入仕,于国于民,皆是有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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