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骐连忙起身跟着吴守明出了海津驿馆。这座驿馆位于西大街,门边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立着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儿,郭继骐认得这个乃是楚琳琅的使女。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绪,转头向吴守明道谢,然后行至马车旁边:“车上可是楚小娘子?”
马车里传来楚琳琅低低的声音:“是郭判官么,奴的爹爹,可还在驿馆之中?”
“还在。”
“那,咱们另外寻个去处说话罢。”
“好。”郭继骐四下张望,西大街的对面,东面是一处达摩院,正对驿馆一条坊道,坊道的西面是一溜店铺。他正在迟疑,就听得楚琳琅吩咐车夫往坊道过去。
郭继骐与那小使女跟着马车,一直沿着坊道南行,到头却是一片湖泊,湖边柳树成荫,天光云影,映于湖面,显得颇为静谧,湖的西面南面可见城墙,东面是一座寺庙。楚琳琅从马车上跳下来道:“这里叫做涌泉湖,是以那座寺庙便叫做涌泉寺。”
“原来如此。”郭继骐点点头,他注视着女孩儿,穿着一件银红色窄袖罗衫,发束双鬟,婉妙可爱,丽质动人。楚琳琅见他盯着自己瞧,不觉面上飞霞道:“咱们去那边说话。”
两人沿着湖边石径缓步漫行,郭继骐告诉女孩儿:“我将那农户的田契还给他的两个儿子了。”楚琳琅喜道:“奴就知道,郭公子果真是诚笃之人。先前在驿馆之时,公子可有说与阿爹知道?”
“不过是纠错之举,也不值得四处去说。况且宪使来此,他们都在议论正事,我便没有插言。”
“既如此,回头奴便寻个时机,告诉爹爹。”
“倒也不用特意转告。”郭继骐想了想问道,“小娘子想必是从宅中偷偷出来的?”
“是,昨日便听爹爹说燕都会有官员来此。”楚琳琅有些羞涩,“奴也不知道公子是否也来了,便假说去坊市逛逛,带了冰巧出来,教她至驿馆门前询问军士,倘若公子来了,就相请出来说一会儿话。”
“既如此,若小娘子与使君说知此事,他岂不是知道咱们已经相见了。”郭继骐只觉得胸口满胀,女孩儿的心意,不言自明。然而他又想到一事,“燕都亲卫营之中,有位段克峰段队正,乃是前军段点检之子,便是此前小娘子在海津军营所见到的那位。这位段队正如今在我大兄跟前做着随扈。前些时日曾来海津拜见过令尊,小娘子也见着他了罢。”
“你说那位段公子?”楚琳琅凝神想了想,诧异问道,“他前些日子是来过,年纪与公子相仿,倒是好生壮实。却不知公子提他做什么?”
“在下听说,段点检与令尊——”郭继骐欲言又止。
楚琳琅明白了他的意思,吃惊地停下脚步,面色有些发白:“你说的可真?奴家并不知道有这回事。”
“料想是真的,段队正说他是奉了父亲之命往海津来拜见令尊。他返回燕都之后,极是高兴,连连夸说小娘子十分好看。”
“似乎爹爹的确对这位段公子颇为喜欢。便是哥哥,也与他甚为相得。”楚琳琅真的有些慌了,“不过我那兄长便是这等性子,喜爱结交朋友,与他投缘的人很是不少,这个也不算得什么,对吧。”
“不知小娘子心中如何想?”
“那位段公子或许品行是不错,只是,只是,”楚琳琅有些无措,“只是奴并不愿意——”
郭继骐长松一口气,他不再迟疑,上前一步握住了楚琳琅纤细的双手。
“你——”楚琳琅又惊,又喜,又羞,慌得连忙回头张望,见车夫和使女冰巧都已被树木挡住,瞧不见这边,才稍觉心安,“你抓着奴的手做什么。”
“在下对小娘子,实是一见倾心。”郭继骐竭力让自己沉住气,“小娘子人品相貌,皆是无双之俦,在下斗胆妄想,希图与小娘子相伴相偕,永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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