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位于岭南盆地之中,越河上游中段,都城有百万人家。昔日周穆帝迁都南下,带来了大批的北方贵族和南逃百姓,使得这座都城变得更加繁华。
城中歌舞升平,集市繁密,街道上人流如织。凤西郡发生的战事,丝毫没有没有影响到云都百姓的生活,最多是市面上的粮价上涨,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时也会提及。不过前日里已经传来陈军退兵的消息,百姓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云都各个阶层的聚居区划分明确,城南靠近皇城一带全是贵族和高官宅院,其中有一座云华台,是周穆帝念及太师江耿忠拥护迁都之功,特遣工部耗费数十万银两修建。
云华台依山而建,共有宫阁数百间,山上有清泉流瀑,流到山下院中积为湖泊,山下建筑群落围绕湖泊,错落有致,虽不似皇城那般威严大气,却也别有一般风味。
位于半山腰的乘云阁内,从门廊到内堂有三十多丈的穿厅,被分做十三个隔间,以纱帐和镂空折叠门分隔,白天纱帐拉开,木门叠合推入两旁,从内堂到门廊如大殿般通透宽敞,朝廷江氏一党官员觐见太师,站在门口便模糊可见躺靠在绣塌上的太师圣公。
夜晚时分,侍婢们将折叠木门拉合关闭,纱帐拉严,门廊到内堂便有十三阁阻挡,每一阁都有府上客卿高手值守。刺客若要从门外杀进来,需攻破这十三道的生死关,简直难如登天。
朝廷官员觐见太师,在乘云阁站立位置也有讲究,江氏一党的最外围七八品小吏,只能站在七阁之外,连说话都需要有人来传递。稍微近一点的六品官员,便站在六阁之外。似这样层层递进,只有核心的几个大将和一品大员才有资格站在一阁说话。至于够资格进入内堂的,就只有江太师的几位兄长侯爷,还有太师的十个干儿子,被称为江门十虎的十个太监。
当然还有一位非亲之人能进,那便是传闻中的策玄卫统制使,鹰王。
此刻跪在内堂绣榻前狠抽自己耳光的,是江太师的其中一个干儿子,原左毅卫监军卞常胜。
“儿子该死!儿子该死!啪!啪!啪!”
他的脸颊高肿之后,榻上的江太师才手撑着额头,慢条斯理地摆手:“罢了。”
卞常胜低头跪得老实,只等干爹说话处置。
江耿忠侧依在榻上,鼻尖如鹰钩,双目淡漠如峰顶云鹤俯视苍茫大地,眉毛青白二色混杂,面颊虽瘦但天庭却饱满如月。
“你早就偷偷跑回了云都,为何今天才来见吾,是怕吾像砍原骁一般砍了你的头么?”
卞常胜无言以对,只好继续自抽耳光。
“行了!你在外行走,把脸打肿了怎么见人。”
“干爹,”卞常胜跪在榻前忏悔哭诉:“儿子本该在凤西城坚守,却在原骁之前偷偷跑回云都,心中愧疚难当,无颜面见干爹。凤西失守虽不是儿子的过失,但没有坚守城池,实在是失节啊!”
江耿忠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凤西失守当然和你无关,你身为监军,职责是监察大将行止,只要守将先你一步逃遁,你便有功无过。就算你先逃回了云都,那也没什么。吾气的是你既然回到云都,就应该回云华台避风头,却躲藏在某个角落里,万一你让那窦信老儿把你揪出,你让吾的脸面往何处安放!”
卞常胜连连磕了几个响头,作出一副感动落泪的模样,用袖子擦拭眼角:“儿子知错,儿子不能领会干爹的深意,却让干爹为我担忧,实在是不肖子孙,愧对干爹。”
这时一名内侍走上前来,站在阁下禀报:“干爷爷,宣威使大人李纲在门廊外求见。”
“让他进来。”
江耿忠又对跪在地上的卞常胜说道:“别哭了,起来站在一边。”
卞常胜连忙擦拭掉泪痕,从地上爬起来侧立在旁。
那宣威使李纲小心地走到二阁的位置,便不敢再往前走,拱手揖礼道:“下官李纲拜见圣公。”
他看到侍立在旁边的卞常胜,微微颔首示意:“卞公公也在。”
卞常胜回了个微笑,却扯得肿脸肌肉生疼,只好收住笑脸。
“下官昨日受领皇命前往凤西宣威招抚,今日特来向圣公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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