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锃笑道:“从古至今的君王,都最忌讳两个字——朋党,若是被人误以为你在结朋党,只怕大有干系。”
贾代善心头有点不服,又不敢反驳岳父,因敷衍道:“岳父大人所言,小婿记下就是了。”
史锃道:“你可是心内不服?可是想着便是做了官,难道就交不得朋友了?”
贾代善被岳父看穿了心思,只得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小婿初入官场,官场上的事,有许多不懂之处,还请岳父大人海涵。”
史锃道:“便是与朋友相交,也要早去早回,这样才显得光明正大,免得别人生疑。更不可吃酒过多,免得酒后失言;亦不可专与某几个人相交,与同僚们,都要相处得来,才更为妥当。”
贾代善忙一拱手,笑道:“岳父大人所言极是,是小婿孟浪了。以后谨依岳父大人教导。”
史锃道:“你年轻人,不知道官场中的厉害。好时便好,若是不好时,一件极小的事,也可能被人做出文章来;一句不相干的话,也可能被人扭曲了意思,招来祸殃。”
贾代善道:“小婿都记下了。还有一件事问岳父大人,太子已于去年不幸薨逝,如今圣上只有两个儿子,却都不是嫡子,一个年龄稍长,但母亲地位稍显卑微;一个年龄略小,但母亲地位尊贵,将来不知哪一个能做的了一国之君?”
史锃笑道:“你这句话问的好,倒显出你有些前瞻。年长的康王,虽说母亲只是妃子,他倒精明睿智,心思缜密;略小的禄王,母亲如今是皇贵妃,地位尊贵,极为得宠,但这禄王却性子有些浮躁,不太沉着。究竟谁能做的了未来的国君,尚在难解之中啊!”
贾代善心中有些明白,又有些疑惑,正要再次发问,史锃又笑道:“贤婿与两位王爷的门下,都要多走动一下,只是心腹之事,不可轻易与禄王的门下乱说。”
听了这话,贾代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忙站起身,一揖到地,笑道:“多谢岳父大人指点。”
重新归坐之后,贾代善又笑道:“听说嘉嫔娘娘在宫中颇得圣宠,甄家怕是又要高升了。”
史锃笑道:“也未必会高升,只要负责的差事,无人能替代,才是重要。”
贾代善忙笑道:“可是的,好好的,圣上怎么忽然派了甄家到苏州去?”
史锃微微一笑,道:“贤婿忘了?苏州有什么人了?”
贾代善心中一动,忙道:“难道圣上是让甄伯父去监视……”
史锃忙摆摆手,笑道:“知道了就好,不可说,不可说!”
史锃又道:“亲家公难道平日里不和你闲谈?”
贾代善笑道:“我父亲只会训我,总是训的我一头雾水,摸不着东南西北。以后凡事还请岳父大人多多提点。”
史锃捻须一笑,道:“贵府中家教甚严,你又是家中长子,难免要对你苛责一些。这也是让你明白身上的职责。”
贾代善正要说话,忽见贾政跑了来,拉着史彦道:“母亲快去看看,哥哥将杪姐姐气哭了。”
原来,因为几个大人说话,几个孩子都跑到后面玩耍去了。
史彦忙笑道:“这赦儿真不让人省心,我去看看。”说着,站起身来,留下翁婿二人继续闲谈。
史彦来到后园,只见史杪坐在一张石凳上,正在用手帕拭泪,忙笑道:“杪儿,怎么了?”
史杪看到姑妈,赶忙站起来,笑道:“姑妈请坐,我不相干,是沙子进了眼睛。”
史彦拉了侄女儿又在石凳子上坐下,笑道:“赦儿呢?”
史杪忙道:“他刚刚还在这里,这会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史彦怜惜地抚摸了一下侄女儿的秀发,笑道:“杪儿大了,越发懂事了。”
史杪羞涩地一笑,道:“姑妈如何不吃酒了?”
史彦道:“你祖父与你姑父说些闲话,我听得无趣,就来走走。”
史杪笑道:“姑妈,我倒有几篇文章不大懂,趁着这时姑妈闲着,给我讲讲可好?”
史彦笑道:“我这些年不怎么看书,只怕也生疏了,你且说说看,我还记得不记得。”
姑侄二人说笑着,夕阳已逐渐西沉。
有婆子走来笑道:“姑娘,姑爷请你回去呢。”
史彦忙站起身,返回小花厅中,和父亲又说笑了几句,和丈夫一起乘车回家。
回去的车内,只因贾政说了一句笑话,竟在后文发生了一件让史彦后悔一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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