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丽看着汉克斯的脸,看了许久,鼻子一抽一抽,那手依旧紧紧攥着十字架,丝毫都不松开。
“我爱他们。”阿尔丽说。
汉克斯笑了,笑得如此灿烂。
“那——”正当汉克斯要给予她答案,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水滴声打断了这个回答。
两人都被这响亮的水滴声惊到,不由得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洞穴深处。
那里本应该是墙壁才对。汉克斯突然嗅到了危险,从腰间抽出匕首,来到阿尔丽身前。
他看了看阿尔丽,拉住她的手,说:“我们过去看看。”
阿尔丽默默跟着他,两人就这么步步为营向着洞穴深处而去。到了墙壁处,篝火的亮光变得微弱,但还是能照亮前路。
仔细一看,墙壁的拐角有一处隐约可见的夹缝,夹缝足够容下一人。
透过夹缝看去,那里似乎带着光亮,可以确定是月的白光。
两人面面相觑。也许前方有着危险,但好奇心胜过于对危险的畏惧,那里面有着什么神秘的东西,他们很想知道。
心心相会之下,汉克斯先一步踏入那夹缝,阿尔丽紧随其后。汉克斯前举着匕首,一步步向前探着。
墙壁是湿哒哒的,苔藓的鲜味弥漫着,地面凹凸不平,还相当湿滑,两人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一不小心滑倒。
夹缝不长,没过一会儿就结束了这段路程。
汉克斯先是出到外头,却没给阿尔丽让道而堵住了夹缝。只见他转头看着左边,眼瞪得有些大。正当阿尔丽疑惑,汉克斯忽然让开一个身位,一把将她拉了出来。
看向左边,奇妙的景象进入阿尔丽的眼帘,下意识地,她认为是一幅彩色的画,不,就算是画也无法做到如此生动。
这是一个洞穴。洞穴的顶部开着一个大大的圆洞,洞顶没有遮挡的树,星空完全可见,月光透过这圆洞斜斜洒落,直接洒落在正下方那近乎天堂的地方——一片长着无数野花的大草坪。
那万丈月光,宛如天使的光辉,是斜斜的白柱,直得毫无瑕疵,落得完全一致。那些野花朝向各异,却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仿佛在朝圣一般对着上天那片星空,仿佛那就是它们的天使。
风从圆洞吹进,拂动所有朝圣的使者,它们优雅地摇着,像在祈祷,像在读诗。
这的确是天然的,阿尔丽可以笃定,如果不是,这些野花不会这么随意地落着,间隙也不会这么毫无规则地布置。
是否是天然的,在某种程度上是极为重要的,但此时此刻,面对如此美妙的天堂,单从观赏这一点上就显得毫不重要。
她注意到汉克斯忽然动身走向草坪,一步一步踏着,慢慢踏上草坪,在花与花的空间里踏着,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中央。静谧的空间,湿漉的苔地,光柱身上四散的白光横向浸染整个空间,汉克斯的背后是漆黑的,正面却是白芒闪耀的,强烈的对比对阿尔丽的眼造成了极强的刺激。汉克斯的动作在她眼里竟然放慢了,辅以这极为奇妙的氛围,眼前这幅画面堪比第一次在教堂见到汉克斯时的画面那般富有冲击力。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举止和动作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和基调都如出一辙,一股震撼忽然在内心的中央一点萌发,如星星之火一般。
等汉克斯来到草坪中央,置身于所有野花的簇拥之下,他缓缓抬头望向天空。
这一刻,阿尔丽还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此刻,天堂里站了一个男孩,那个她深爱着的男孩。只见他直直挺着腰,斜斜抬着头,眼神充满意味地看向星空。斜斜的白柱,那是天使的万千只圣手在向着汉克斯展开拥抱。汉克斯和那朝圣的野花一样也化作朝圣者,迎接那拥抱,也化作一名诗人,不断祈祷着。
她被这场景深深触动,一句话也说不出,眼里闪着无尽的光。星星之火的震撼在心里以燎原之势扩散,并且快速升华。那股震撼如起义的士兵,努力推翻阿尔丽对森林的刻板印象,那是内心的囚牢。起义的士兵救下了被拘捕的身先士卒者,和他们一起踏过心的阶梯,一步步向上到达最顶点,用铁锤狠狠敲碎囚牢的铁门,狠狠敲碎每一处铁柱,并狠狠将它们敲成粉末。
就在这一刻,汉克斯笑了,微微地,那微笑之中隐含了比灿烂的笑还要深刻的光芒。
“你看,”他最终转向阿尔丽,笑意的光芒,话语柔得像水:“即使是可怕的大自然,也有如此这般美丽的存在,为了这般美丽的存在,我宁愿爱上大自然。”
话语落下,起义的士兵在阿尔丽的内心怒吼,欢呼,它们相拥着,握着手。
阿尔丽捂住嘴巴,缓缓跪下,鸭子般坐下,两行泪流过了脸颊。
“我喜欢你,也爱你们,”
汉克斯这时回答了阿尔丽,
“当然,也爱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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