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夜半雨声,带着浸渍万物的哧哧。
卑斯麦能感觉到耳边肩膀上隐匿在黑暗中的黑披风也在挥发雨水散解出来的热气,一股铁锈味随之弥漫。
绿林河畔潮湿的气候总能给人一种燥热感。
刚出莱汀城的这片区域就是绿林河盘绕得最为密集的区域,光是大大小小未具名的小桥流水就多得数不清,更不要说知名的各大吊桥以及溪流。
出城未几,他们已然踏过十条溪间小桥。月光害羞地藏匿,草木仙境也随之矜持起来,整体裹着黑幕不敢现身。此情此景之下,卑斯麦还是能依凭环绕在耳边溪流的淙淙声想象出无比清美的世界。纵然入眼几十年,再漂亮的伴侣也要看腻,再悦耳的旋律也要听腻,而这仙境却是直到永恒都是那般地沁人心脾。
踏过木桥所发出的闷响完美攀附在流水声上,流水声时而湍急配合,时而潺潺反抗,简直活似富有韵律的弦乐配鼓点。
马不停蹄地蹦跑,像赶鸭子一般,醉汉偶尔现身让出必行之路,带着莫名的眼光注目他们。殊不知这里存在着他们最崇拜的战神。
就这么跑到天亮,他们已然来到绿林河腰的吊桥。那是绿林河最大的吊桥梅勒斯吊桥。作为跨过最为湍急的狄奥尼斯河的勇士,她被人打扮得像一朵花,以此来感谢她几百年来为河之南北的流通带来的绝不可没之功。上百年来的修修补补和装装饰饰,勇士永葆着花枝招展的青春面貌。
桥口设有检查点,毕竟流量大,必要性是有的。只不过天蒙蒙亮,此时的吊桥倒显得冷冷清清。
阿尔巴斯掀开风衣,露出他端正干净的男子汉脸。接着从风衣里拿出令牌,那是汀格家主的专属令牌。
岗哨的卫兵看了看,慌忙单膝跪下,头都不敢抬起来。
三人策马奔入梅勒斯吊桥。底下湍急如猛虎的大河正咆哮着,那是来自于东边高山顺势而下的气势,数十条分流从分开到再次聚合,最终形成了这条臭名昭著的暴君。
在他的统治之下,人们南北相隔。而有了梅勒斯,他的暴行倒不显得那么严重了,倒不如说与梅勒斯相融而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狄奥尼斯的河水给下游带来了同样不可没的输送之功。梅勒斯解决了暴君的缺点,留下了暴君的优点。
奔过吊桥,三人进入绿林河北部的稀疏之地。这里地势倾斜,河大多宽而急。但不比让人无法靠近的狄奥尼斯,这些河还远没把人拒于门外,它们的湍急也为河间渔民带来了丰富的生活之本——鱼。
三人用了三天时间——途中一天换一次马,吃过数次简餐,过了两次夜——就即将走完北部的整个绿林河畔。
来到“肠子”的入口处,他们又换了一次马,吃了一次简餐,在某处人家借住而休息了一整晚。次日天刚亮,他们策马进入“肠子”,展开另一趟风格迥异的旅途。
由于没有驿站,马速被大大拉低。整整四天四夜,一天走大约十二小时,三人才走完了“肠子”,期间还为了马的休息和进食而多次停下。
来到“肠子”的出口处,卑斯麦已然有一股昏沉感,眼皮沉重得像是吊了两根铁柱。他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他们似乎精力犹存,心里不禁嘲笑了一声自己。人老了,终归比不过年轻人,无论何种意义上都是。
“莱格奥斯大人,我看到了烽火塔,要停下来吗?”阿尔巴斯突然喊道。
莱格奥斯显然也已经看到了烽火塔,但他以不慌不忙的语气回答:“不必。”
相反之下,令卑斯麦感到羞耻的是,由于自身的神志模糊,他并没能注意到短暂现身的烽火塔。
可没过多久,等他们进入更开阔的路段之时,烽火塔的塔身终究显现,烽火此时已被点燃。
“那是……那不是来袭警告。”阿尔巴斯看着狼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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