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不一样。”
“是很不一样!”巴德斯一鼓作气,瘫倒在草地上。
人生仿佛化作虚空,触觉麻木地融化在空气之中。也许人生就是如此,一次次瘫倒之下显得微不足道。
他眯着眼。她以手撑着他的胸口,身影就浮现在以星辰作为背景的世界之中。身影是如此动人,头发盘在头上,微微起伏,是喘息带来的颤动。头发盘着?记得她的头发一直都是披散下来扎成多条麻花辫的。
他开始注意起那未曾在意过的微妙变化。女人的头发是多变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可把这种变化放置在眼前的她身上却无论如何都携有某种违和感。
盘头发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他的直觉在这样告诉他。
他想问。喂,你的头发怎么盘起来了?他想问出口。可当他刚张开嘴,女人以迅猛的速度抬起手,伸到盘起的头发上,抽出一根尖而长的条状物,又以让他始料未及的速度刺向他的胸口。
他很清楚事情发生了。他刚刚瘫倒。用尽一番力气后注意力近乎涣散。她赤身裸体,无法藏匿任何刀具。所以他放松了注意力。
两种条件促成了这一切。她打算在精神力涣散的他面前用一把在森林里削到无比锋利的木刺扎入他的胸口。那根木刺拥有轻而易举刺破皮肉的尖锐度,又拥有足够的长度足以扎穿整个心脏,对女人来说要在瞬间杀死巴德斯几乎是毫不费力的。
木刺进入了皮肤,贴合着皮肤,没有溅出哪怕一滴血。巴德斯就要在下一瞬间立即丧失作为活人的资格。
可他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之中孤身一人活到现在,可不是仅靠某种可有可无的伎俩。他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那傲笑残酷世界的冷漠。
他猛然把双手推向木刺,就在木刺即将刺入心脏的下个瞬间之前堵住了最后一点可能的位移空间。木刺停滞在了把一个人送入地狱的最后一根发丝的距离上。
“好样的!”他大喊。胸腔似乎溢入了鲜血,伴着一丝丝甜腻,他继续喊,“娜塔丽!好样的!”
娜塔丽妄图用力用力再用力。可就像对着木头诉说自己的悲伤那样毫无意义。
木刺被巴德斯的手推出,离开了胸口,鲜血顿时喷出。巴德斯做坐起,反把娜塔丽推倒在地上,压着她说:“你做了一件让这片土地为之震颤的事。没错,娜塔丽,必须这样做,否则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血还在喷涌,巴德斯一把扭掉木刺,给扔到老远之处,匿入黑暗,怕是永远再也找不回。
他离开娜塔丽,坐到草地上,捂着自己喷血的胸口,喘着气。
娜塔丽呆然撑起身子,又呆然望着草地。像是人生最后一颗稻草在眼前断然被烧掉。她堕入了无尽深渊之中。
巴德斯站起来,顶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握紧拳头,伸出食指,抬手指向天空。
他看着娜塔丽说,“为了作为人生存下去,我们需要走出去。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枷锁之中。虽然我从来不信神,但我知道上天在看着我们,它很清楚发生的一切。你做了什么它一清二楚。唯独上天你可以坚信,你不会因此而受到不公正的审判,你做的一切只为了成为一个人生存下去。”
娜塔丽先是望了巴德斯,后开始望着天空。两行泪从双眼流落面颊。
“哪,娜塔丽,抛弃你现在的姓,做回曾经的那个索尔里希。娜塔丽·索尔里希。”
娜塔丽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头猛然收入胸口,双手抵在胸口与脸之间。她痛哭,哭得伤心欲绝。
巴德斯知道,那个曾经的娜塔丽·索尔里希大概是回来了。她之所以会哭得如此惨烈,大概就是找回了过去的自己。找回了作为索尔里希继承人的决意。
星辰之下,缺月注视着这一切。还是那般漠然。但它见证着。哭声之中的巴德斯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他拿起衣服堵在胸口,强行止住胸口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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