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密不透风的房间,顷刻间,却好似有一股冷风夹杂着冰霜吹过。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那是来自众人的疑问。
闻人玉犹豫了一会儿,磕磕巴巴地说道:“师父方才只讲到这里,弟子……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孙伯槿瞬间眉头起褶,怒目睁圆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师父领进门,修行靠各人,难道你要一直活在我的影子里吗?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外头,这药庐是不是就从此指望不上谁了?”
闻人玉神色一惊,面带羞愧道:“弟子…...”
然而,孙伯槿却越说越气,厉声打断道:“你给我闭嘴!大大小小的骨骼移植,你看我做过不下十次,你自己也做过三次以上,每个步骤你都记得。确实,脊骨的经络非常多,要重新延伸、编排、连接,确实需要非常小心。但你多下些苦工不就成了,怎么就成了难题了呢?”
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孙伯槿把声音稍稍压低,但仍是语重心长道:“我绝对有跟你提及过,我们身为医者,可以分对错,但不能给病人分等级。在这个房间里没有掌门,无论是谁躺在那张床上,都只是一个等待救治的人。”
闻人玉把一字一句都听入了耳,嘴唇亦抿得乌青,他的嘴角渗出了血,仿佛是被大耳光给抽的那般。然而,他的手却不再静止僵硬了。
“现在准备开始脊骨植入,唐师兄,请你注意观察病人的脉搏、体温以及呼吸。”
“没问题,交给我。”
“出血量过大,注意抽离,给病人注入二钱的凝血甘露。”
“还有多久时间?”
“还有一刻钟时间。”
“我这边只需半刻钟,就能完成最后的缝合。通知骆长老,准备半刻钟之后,进来施展天水化伤术。”
沉稳的双手操控着钳子,细腻地牵引着缝线在伤口上来回穿梭。细线被轻轻地一提拉,在一声清脆的剪刀交合声后,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抬起沉甸甸的脑袋,映入眼帘的,是眼角带着笑意的嘉许。闻人玉亦自然而然的扬起了嘴角,自事发后的几个时辰里,这是师徒俩,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容。
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尽力了,可以抬头挺胸做人,问心无愧!
完成第二场治疗之后,天色已是蒙蒙亮。大地上的昏暗与天际上的幽蓝,共同构建出了一副带着抑郁愁思的画卷。
在通往药庐的蜿蜒石梯上,闻人玉木讷着脸,坐在青石板台阶,一手托着腮,嘴里还叼着一根沾有露水的兔尾草。
闻人玉正在想着,自己方才做得不对的地方,未必能称得上是检讨,或许更多的是在自责。懊恼自己不应该在那寸阴必争之际,出现迟疑。
其实,在外人看来,闻人玉是一个颇有主见的人,除了在他师父孙伯槿面前。或许是在一个人对某个人产生依赖感之后,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以那个人的言行为主,从而失去了自我。
这是一种人性的缺陷!修士一日未得大道飞升,便也还是人。如此想来,便也不出奇了。
在困惑的思绪以外,似有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闻人玉没有回头看来人是谁,因为他嗅到了一阵很淡的清香,绝不甜腻,像水仙花,却还要更清澈一些。
闻人玉头也不回地说道:“现在掌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文烟,你也担心了一整夜,这里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们就好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