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青城山,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春回大地,春意盎然。这年便是绍兴十年,寒食节来临之际,费无极、阿长、普安、武连送明红、月儿、明浩、怡乐一同回终南山去,祭奠王世贞、大嘴和明哲、道空。
“为师此番将在清明节后赶回会,你们且好生看待山上。如若成都府有人来,就说为师回终南山了,让他们留下书信即可。为师去祭奠列祖列宗,你们不必挂念。”费无极叮嘱青城山弟子。
阿长叮嘱弟子道:“遇到尴尬人,不可硬碰硬,要见机行事。这青城山自古就是许多杀人越货之徒藏身之所,你们务必小心谨慎,不可大意。倘若拿不定主意,且要明辨是非,与官府沟通。你们也素知大宋开国不久,王小波、李顺在青城山造反后,朝廷对青城山就格外关切。朝廷就怕有人在青城山胡作非为与朝廷作对!世人皆知,王小波、李顺之后,天下太平,四方无事。偏偏朱勔等辈在江南搞的花石纲,搞的怨声载道,故而方腊造反。杨戬等人在山东乱搞一气,故而宋江等人杀人越货。他们都被朝廷镇压了下去!可如今天下也大乱了。好在南渡以来,人心思定。成都也太平许多!如若不是吴玠、种浩固守和尚原,成都也后果不堪设想。如若成都危在旦夕,青城山也就与终南山一般下场了,你们可明白了?”
青城山弟子们看着费无极、阿长,毕恭毕敬,拱手应声道:“师父、师伯放心,我们会牢记在心,不敢怠慢。”
“各位师兄弟们,明红回终南山扫墓去了,多谢你们的宽厚,多谢你们的包容。”明红环顾四周,微微一笑,秀发飘飘,何等美丽,可想而知。春草吐翠,暖风和煦,醉人于山峦起伏之间。虽说春寒料峭,可青城山依然风景如画。
“明红,你做的菜好吃,你走了,我们可没得吃了。”弟子们乐个不住。
月儿笑道:“你们之前如何,眼下就如何。”
弟子们笑个不住,目不转睛看着明红、月儿。
“兄弟们,多加保重。”普安拱手辞别师兄弟。
武连拱手道:“多加保重。”
“大哥哥们,别太想我。”明浩跳了起来,意欲够到路旁的一枝嫩芽。枝条摇曳,阳光明媚。
怡乐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冬日残叶,也摆摆手:“可以想我。”
众人相互辞别,费无极等人下山后,渐行渐远。
“看来骡子比马好。”一路上,费无极骑着骡子,兴高采烈。
阿长也骑着骡子笑道:“此话怎讲?”
“骡子的耐力比马好,骡子也稳当,不似马儿暴跳如雷不安全。这长途跋涉,如若骑马也不错,可如今我大宋的马儿少,骡子就派上大用场了。想当年,我与明远出使西夏,在乾顺的皇宫大殿,就议论过这骏马与毛驴的故事。”费无极乐道。
“何等故事,还记得么?”阿长饶有兴趣。
“可惜,事过境迁,忘记了。”费无极笑道。
“牛车好慢,可稳稳当当。听说牛车可不容易有,在东京,当年只有达官贵人才可以坐的。”明浩坐在牛车上,笑道。
怡乐伸头看着外边:“成都街市好热闹。”
明红与月儿在牛车里抱着明浩、月儿,让他们不可乱动。随行的青城山弟子赶着牛车。普安、武连骑着马在牛车左右护卫。费无极、阿长骑着骡子走在前面。
“这样要走,不知要多少时日,真慢!”普安唉声叹气。
武连笑道:“本来可以有马车,可马车危险。你也不是不知道马儿如若受了惊,明红她们就麻烦了。”
“我们也不着急,一路游山玩水也就到了,莫非你们有要紧事么?”明红听到车外边的对话,就朝车外笑道。
月儿掀开牛车的窗帘,看着成都的街市,一面青色旗子飘荡,上面写着三个字:果子行。不觉嘴馋难忍,就喊道:“反正路途遥远,何不下车买些干果,路上好吃?这水果还没到,干果可不少。青黄不接的三四月,可是没什么好吃的。”
“不可停留,从成都府到终南山,路途遥远,故而要赶路,到了利州再说。眼下天气凉了,晚上还要住客栈,又不能日夜兼程。下山不是带了吃的么?你们昨日蒸了不少炊饼,还炸了不少油饼,一路上够吃了。”普安转过头,摆摆手。
阿长瞪了一眼普安,笑道:“让买些也好,瓜子了,栗子了,花生了,都不错。”
“月儿,你自去买些,我们等你。”费无极也示意普安,不必在意。
明红带着明浩、怡乐,跟着月儿下车,到果子行,东瞅西望,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果然这时节的果子有不少新鲜玩意,干果颇多。干荔枝,花生、核桃、红枣、杏仁、山楂、蜜饯、干葡萄。明红一看两个小家伙没完没了,就与月儿付钱后,马上离开。拿了些花生、蜜饯、红枣,意图匆匆忙忙离开。
可明浩、怡乐却哭哭啼啼,就是不许。
阿长劝道:“你们要听话,不然就不带你们走了。”
“你们想不想去终南山了,那里有许多好吃的。”费无极微微一笑。
明浩、怡乐还是不依不饶。
阿长对明浩耳语道:“如若你不听话,我们就不走了。如若列祖列宗怪罪下来,晚上就会来找你们,打你们屁股。呢难道不害怕么?”
“怡乐最听话了,不可与明浩胡闹。如若不然,我们就把你送回青城山,让大哥哥们看着你。”普安也对怡乐耳语道。
武连对明浩叮嘱道:“明浩,你要惹姐姐生气你就闹好了。”
明浩、怡乐见众人生气了,就跑回车上,不再胡闹了。
“带着小孩子就是麻烦。”普安笑道。
“你难道当年没做过小孩子?你小子,长大成人了就说这话。”阿长乐道。
“你们等一等,我好像看到一个朋友。”众人转过头意欲离去,一个熟悉的面孔被武连发现,原来是黄香。
“黄香!你怎么在这?”普安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看着黄香出神,只觉这小姑娘好似天外飞仙一般,从天而降,如同上次一般。
武连惊道:“又遇到你了,你还好吗?凶巴巴的小姑娘,你还好吗?”
费无极一怔,马上想起来,余下介绍过好像有个叫做黄香的。
阿长见这黄香,携着剑,顿时愣了愣,乐道:“江湖女侠?别来无恙。”
“你们要去哪里?”黄香拱手道。
普安介绍道:“我们回终南山过寒食节和清明节,你如何在这里?”
“师父、师伯,我们在成都府偶遇的一个朋友。”武连见费无极、阿长感到疑惑,就介绍道。
黄香自报家门道:“在下黄香,拜见青城山的道长。”
费无极、阿长答礼,明红、月儿也与黄香见礼,四下众人不再陌生。可初次见面,自然没什么太多的话要说。黄香看上去也急急忙忙有什么事要办,故而众人寒暄几句,黄香就意欲离开。可黄香见子午、余下不在,就追问几句,普安、武连便与黄香到一边闲话起来。
“你如何念念不忘余下了。”武连笑道。
黄香低头害羞道:“我哪有,他与我骂过几句,故而记得。他为何不在,他没来么?你们此番要去找他么?我如何看到两个小孩子了。他们是什么人,还有两个姑娘,想不到,你们青城山也‘藏污纳垢’了。”
“你胡说什么?”听到这个“藏污纳垢”,普安赶忙捂住黄香的嘴巴。
黄香喘口气,拿开普安的手,乐道:“你这破手,本姑娘的嘴巴都被你给臭着了。你在做什么?”
“这位妹妹方才说什么?”明红靠近黄香,微微一笑。
黄香把明红拉到一边,马上改口笑道:“没说什么,随便开玩笑。我就这样,别在意。你们从青城山下山么?我可听说青城山都是道士,你一个姑娘家的,不会在青城山与一帮男人在一起吧?真可怕!”
“我们是投亲靠友,暂住青城山避难的,我们在后山,并不在前山。”明红一怔,赶忙解释。
月儿见黄香嘀嘀咕咕,就过来问道:“你大呼小叫做什么?看你这姑娘好生野蛮无礼。”
黄香马上张了张嘴,意欲火冒三丈,可明红拉住她,又劝月儿。黄香与月儿互相瞪了一眼对方,就散开了。明红解释一番,黄香、月儿才摒弃前嫌,相互一笑而释然。
月儿乐道:“你好,我是月儿,我是明红姐的妹妹。”
“我是黄香,初次见面,口无遮拦,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黄香抱着剑,咋咋呼呼道。
明浩见三个姐姐,喜笑颜开,就闷闷不乐:“你们在做什么?”
“你叫明浩,你会背唐诗,你真厉害。”黄香低头,蹲下来摸了摸明浩的小鼻子。
怡乐一脸不悦,盯着黄香目不转睛:“你是哪里来的,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鬼头,你们说的什么话。姐姐是好人坏人,可不写在脸上。真可爱!”黄香哈哈大笑,顺手取下肩头包袱,拿出两块糖果,微微一笑,递给明浩、怡乐。
两个小家伙马上乐此不彼,拉着黄香的手笑个不住。不过二人吃完糖果又不理不睬黄香了,这让黄香挠了挠后脑勺,不知所云。
费无极问黄香:“你从何而来?”
“你可与赵香云如出一辙了。”阿长看黄香这般刁蛮,好似传说中的赵香云,顿时乐道。
黄香愣了愣,笑道:“赵香云,何许人也?”
“赵香云是帝姬,是高宗的妹妹。”听了这话,普安介绍道。
“你们的来头不小?与皇亲国戚也知道?只要没往来就好。”黄香瞪大眼睛,诧异万分。
武连马上喃喃道:“我认识赵香云,我们与她是朋友。”
“开玩笑,就你!还与帝姬有往来,我呸!不要脸。”黄香吐了吐舌头,笑出声来,马上骂道。
见黄香这般无礼刁蛮,如若不是有口无心,费无极、阿长就不客气了,普安、武连对他们耳语一番,知道其中原委,费无极、阿长故而并没有发作。黄香也觉出言不逊,就说些软话,赔礼道歉,嘻嘻哈哈,才算得过且过。
众人说说笑笑,片刻,黄香渐行渐远。
黄香虽远去,可普安、武连依然观望,武连不觉想起赵香云,感觉这黄香与赵香云一般可爱刁蛮,不觉心生爱意。普安看出武连心意就劝他别胡思乱想。可武连不以为然。原来普安早看出余下也喜欢这黄香。
几日后,众人抵达终南山,费无极见到张明远还好,可阿长见到扁头后,却大不一样。二人面面相觑,久违不已,对视良久,却一言不发。众人也是一言不发,不知何故。
“傻大个,你总算回来了。”扁头打破沉寂,马上靠近阿长,泪光点点。
阿长也拍了拍扁头的肩膀:“死胖子,别太想我。”
“没想到那么会来,如此兴师动众。青城山交于何人了?”张明远见费无极笑容满面,就抱住他,叹道。
费无极微微一笑:“青城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似你这终南山,舍不得。故而扁头师哥都不愿离开,看我可把阿长带来了。如此看来我青城山还是平易近人一些,是也不是?”
“师叔,莫非我终南山就不食人间烟火了,那就大大的冤枉我们了。”子午不以为然,马上笑道。
武连阴阳怪气道:“大大的冤枉谈不上,看你说的。终南山本就神秘兮兮,多隐士,这可不是中原人说的,天下人间,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来一趟终南山真是不容易,可谓神仙境界,不可怠慢。”普安也紧随其后。
余下针锋相对,冷嘲热讽道:“终南山算不得什么,青城山才是天下第一。我终南山曾面对女真人的铁骑,而青城山却安然无恙。终南山可比不了,青城山便是逍遥快活,无忧无虑了。”
“扁头师伯,他们这是怎么了?我看又相爱相杀了。”明红见扁头,就打圆场道。
扁头乐道:“俺也感觉是这道理,相爱相杀谈不上,他们这叫鸡犬相闻,臭味相投。”
“师伯,可好?看你清瘦不少。”月儿向扁头见礼。
扁头点了点头,撅撅嘴,孩子气道:“可不是,俺都瘦了好几圈了,茶不思饭不想,就想阿长了,可他还不领情,俺就可怜了。”
“死胖子,你这嘴真是猪嘴了,胡吃胡喝不可胡说,你就别瞎咧咧了,嘴上积德,就对了。想我,我看未必,我看你吃得下,睡得香,无忧无虑,神清气爽。这日子不知何等逍遥快活,怪不得不去青城山拜访我,还要我来拜访你,好大的架子?你可知罪了,你若知罪还好,如若执迷不悟,咱青城山的可不答应,你定要给个说法。”阿长朝扁头后脑勺轻轻敲一敲,乐个不住。
“胖爷爷,你吃什么好吃的了,看你这嘴巴,如何这般大?”明浩见状,来到扁头跟前,抬头微微一笑。
扁头低下头,双手叉腰:“嘴巴大么?嘴巴大就对了,太小可不好,就享受不到天下人间的美味佳肴了。”
“大高个爷爷,你为何这样高的个子,要升到天上去了?”怡乐也抬头问阿长。
扁头不等阿长说话,就摸了摸明浩与怡乐的脸蛋,皱眉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问这样许多做什么?你们是小孩子,小孩子不可以问太多。小孩子问太多就会烦恼,烦恼就不开心,不开心就惹姐姐生气,惹姐姐生气,就不是好孩子,就是坏孩子。做了坏孩子,许多人就不喜欢,不喜欢,就不给好吃的。不给好吃的,还会开心么?”
这番话,惹得众人捧腹大笑。明浩、怡乐也挠了挠后脑勺,晕头转向起来。
“这死胖子絮絮叨叨,说些什么玩意嘛,搞得大人晕头转向,小孩子也跟着摇头晃脑。”阿长叹道。
张明远示意众人到厅堂歇息:“一路劳顿,不知你们路上可遇到什么妨碍了?这天虽说渐渐暖了,可也不能不防。春寒料峭还是怕感冒。”
“不妨,路上暖和了,越往北越暖和。”费无极顿时咳嗽一声。
子午赶来,意欲扶着费无极进去,可费无极摆摆手,笑道:“我还年轻气盛,你们别扶我,我可没七老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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