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谁说你七老八十了,谁敢说你七老八十了?身体不舒服让人搀扶的情状也是不少,你就不必逞强了。”普安笑道。
余下道:“咳嗽好像不算什么大碍,子午,方才你冒失了。”
“不错,就是冒失了。”武连乐道。
阿长见子午四人为此喋喋不休,说些言不由衷的诨话,就叹道:“你们就少说几句,等们上了年纪就知道了,这一年不如一年,一日不如一日。”
“可不是,俺就觉得元日吃东西,如何不如往年香了。咳嗽了一个冬日后,虽说春回大地,可春寒料峭抵不住,咱人到中年就怕伤风感冒。”扁头咂咂嘴。
阿长乐道:“说起这‘春寒料峭’,我可记得一首词,是王之道的大作。”
天迥楼高,日长院静,琴声幽咽。昵昵恩情,切切言语,似伤离别。子期何处,漫高山流水,又逐新声彻。仿佛江上移舟,听琵琶凄切。
休说。春寒料峭,夜来花柳,弄风摇雪。大错因谁,算不翅六州铁。波下双鱼,云中乘雁,嗣音无计,空叹初谋拙。但愿相逢,同心再绾重结。
“王之道,俺可听说过,他字彦猷,庐州濡须人。生于哲宗元祐八年,卒舞文弄墨写得一手好文章,是个明白晓畅之人,他的诗也是真诚朴实。为人也慷慨有气节。宣和六年,与兄王之义,和弟王之深,三人同登进士第。本来他们三人忧国忧民,一片丹心,在‘海上之盟’联金灭辽这件事上,说了实话,他们说女真人狼子野心,如若与女真人同谋,便是与虎谋皮。结果就因为这些话,便被蔡京、童贯所记恨,太上皇大手一挥,就断送了大好前程,不得不离开东京,做个小小的地方官。”扁头嘘唏不已。
阿长气道:“这与张叔夜大人就同病相怜了。”
“你们来了,大家团聚要高兴,如何就伤心难过了,阿长,这便是那的罪过了。”扁头见阿长说的伤心难过,马上转悲为喜。
费无极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娓娓道来:“不错,此番前来可谓青城山与终南山鲜有耳闻之事。一同祭奠列祖列宗,祭奠华夏祖先,祭奠师父、师叔,祭奠靖康耻、烽火扬州路、富平大战、藕塘大战中,死难的大宋黎民百姓和将士。”
“不错,虽说我等远离黄河,也不在渭水边,可终南山也可遥寄一片深情厚意。明日我等到楼观台,祭奠太上老君,感谢他的《道德经》给中华以智慧和精气神,我华夏始祖轩辕黄帝以来,莫不是大道行天下。炎黄子孙要立于天地之间,不可不以《道德经》行走江湖。中华血脉之流淌在黄河,中华智慧之根源却在《道德经》。而楼观台是《道德经》的发祥地,故而要顶礼膜拜。”张明远昂首挺胸,神情肃穆。
费无极听了这话,虽说并不苟同,可也不好反驳,马上笑道:“看看你,这话说的够吓人,好似楼观台就是天下第一了。为何女真人却不攻占?女真人不是想灭中原人的智慧么,那就把楼观台占了,也算把这中原人智慧之源给断了,可女真人偏偏就忽略了,莫非女真人不够聪明过人,我看不见得。中华之源,并非黄河一处,这长江也功不可没。故而叫做炎黄子孙。”
“嗯,所言极是。如此说来,就如同江湖传言说,北少林,南武当一般。”张明远叹道。
费无极不以为然:“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容置疑,可武当想必也没那样厉害。岂不闻道教四大名山大川,正道是:青城山、龙虎山、武当山、齐云山。”
“俺终南山呢?”扁头不服气道。
阿长解释道:“自从五代十国以来,我太祖武德皇帝登基大宝,开创基业后,这定都在中原,京兆府就变成边关。终南山如若在周秦汉唐,自然是我道家天下第一。可现到如今,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朝廷也远在江南!如此说来,齐云山、龙虎山要比武当山、青城山受尊崇的多。至于终南山,只能仰天长叹了。”
子午追问道:“莫非我终南山就大势已去了?”
“这可不行!”余下也气道。
武连安慰道:“无论如何,终南山有太上老君的根源所在,就不会大势已去。”
“不错,要说青城山、齐云山、龙虎山、武当山是大宋四大道场福地,那终南山就是中华天下第一福地。”普安点了点头。
明红听了,乐个不住,马上笑道:“名山大川可没争风吃醋,倒是你们在争风吃醋,真是可笑?你们可问过这名山大川了么?你们替它们做主,你们凭什么?你们不觉得可笑么,你们改悔好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是,我最讨厌这争风吃醋了,有人说什么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还有杜甫草堂!凡是上古名人到过的,去过的,住过的,留下的,莫不予以顶礼膜拜,这倒也没什么,实在无可厚非,就怕互相争风吃醋,拉拉扯扯,让逝者不得安息,让生者互相内讧,岂不是大大的罪过?”月儿也补充道。
明浩拍了拍手,笑道:“终南山是我的。”“青城山是我的。”怡乐叫道。“什么你的我的,是俺大宋的。”扁头乐道。阿长笑道:“草原、大漠、长江、黄河、泰山、长城,皆是天下人间所有子民的,不属于列国,更非哪一个人,是也不是?”当夜说说笑笑,终南山打破许多时日的沉寂,又欢乐起来。
次日,众人前往楼观台。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四人至此,恍然如梦,想当年四人也是青春少年如今却年过半百,实乃岁月不饶人。子午四人看向张明远四人,顿觉他们的时光倒流,仿佛回到那年。明红、月儿也嘘唏不已,只有明浩与怡乐在追逐打闹,嘻嘻哈哈。
“还记得那一年,我等小小年纪,至此放风筝。”张明远指着那山花烂漫之所,介绍道。费无极也乐道:“风筝倒没怎么放,欢颜笑语却不少。”“说来惭愧,这鬼主意还是俺出的。”扁头顿时不好意思的看向远方。阿长叹道:“事过境迁,不提也罢。但愿时光倒流,我们也返老还童才好。”“返老还童,这可有意思了。”子午笑道。阿长若有所思道:“这男人可永远都藏着一颗童心,这女人可永远都藏着一点母爱。”“如此说来,男人长不大,女人想变老,是也不是?”余下不解道。“所言极是。”普安点了点头。武连感慨万千,看向远方,但见云海茫茫,不知郁郁葱葱要飘向何处。顿时喃喃道:“小时候总想长大成人,可如今我就是不想长大成人。”“你父母健在,你自然还是小孩了。”明红笑道。月儿点点头,深以为然:“你们都还父母健在,可惜我却孤苦伶仃。”“还有我,如何是孤苦伶仃?”明浩目不转睛看向月儿。怡乐举着手指头乐道:“还有我,还有我。”
“小家伙,还有你,有你又当如何?”张明远乐道。“走!寒食节过了,你们今早吃的依然是寒食节的冷食,今日是清明节,祭扫后,我等就坐在山上,欣赏这风景如画好了。”费无极引众前往终南山历代祖师爷的墓地而去。
“来,你们两个姑娘家,把纸钱、米酒拎好。这两样东西不重,不过要拿好!”扁头吩咐明红、月儿提着纸钱。
阿长招呼子午四人近前:“这冷食是祭祀所用,你们四人提着。”
“这油饼我看看,看上去金黄酥脆,味道不错。”子午拿过一盒油饼,打开盒盖,看得喜乐无比。
余下打开盒子一看,就喜道:“蜜饯看上去花样繁多。”
“列祖列宗一定喜欢。”普安拎着食盒,自言自语。原来是几碟小菜,花生米、火腿、腌黄瓜。
武连打开食盒,目瞪口呆:“我最爱吃这个了。”“什么?”明红问道。
月儿凑近一看,笑出声来:“你真是孩子气,居然喜欢爆米花。”
“我喜欢,给我。”明浩听了这话,马上靠近意欲抢夺。
怡乐也过来抢夺:“我帮忙拎着,我提得动。”
“别让小鬼头碰到,那是明哲、道空喜欢的东西,还记得在京兆府,他们告诉我他们小时候喜欢的吃食,居然是这个,真有趣。”张明远笑道。
费无极嘘唏不已:“可惜,兀术这狗贼害死了他们。”
“好了,不说这个了,一会,你们哭个够。俺就看着好了!”扁头安慰道。
阿长转过头,破涕一笑:“谁要哭了?”
“我不想哭,我奶娘去世的早,听家母说,奶娘在我小时候就走了。”子午热泪盈眶。
余下“你还有奶娘?你是大户人家啊,不会吧。”
“子午家道是中途败落的,与童贯大有关联。”普安介绍道。
武连恨恨的道:“我们家家与童贯息息相关,这狗贼死有余辜。”
“好了,今日清明节,要庄重肃穆,不可大声喧哗。”明红认真告诫。
月儿也补充道:“听说今日,这神人鬼,三界之内都是庄雅肃穆。”
“别说话,慢慢走,我听到有人在哭。”明浩嘘了一声,吓得捂着耳朵。
众人远望,果然山下不远处,有人祭祖嚎啕大哭。
怡乐见状佩服道:“明浩的耳朵真灵。”
“嚎啕大哭,有那么伤心难过么?”扁头笑道。
阿长点了点头:“有,这伤心难过可不简单,如若有了,挡也挡不住。”
片刻,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带领子午、余下、普安、武连、明红、月儿、明浩、怡乐,一同来到太上老君与终南山历代祖师爷墓碑前祭祀,又来到王世贞、大嘴的墓碑前,摆上果品,把纸钱挂在旁边的树上,念念叨叨片刻,一个个神情肃穆,泪光点点。又到明哲、道空墓碑跟前,摆上果品,挂上纸钱,神情恍惚,热泪盈眶。事毕,众人来到平坦之处,铺上布帐,围坐于地,拿出方才的食盒,迎着春光明媚,吃起了冷食。
顷刻,站在高处,众人齐声道:“我炎黄子孙,千秋万代;我中华轩辕,护佑万代;我大宋江山,必将永固。”说罢,撒下几杯米酒。
下了楼观台,回到终南山厅堂,众人意犹未尽,感慨万千。费无极与阿长商议明日就赶回青城山去,张明远等人意欲挽留,可费无极等人去意已决。
“你们就不要走了,既然回到终南山,住上一两个月,未为不可。阿长,你个瘦猴子,可要补一补,看你这样枯瘦如柴。”扁头哈哈大笑。
众人乐个不住,欢颜笑语,传向远方。终南山上的不老松,巍然屹立,气度不凡。潺潺流水在山石间跳跃欢腾。
一个月后,张明远等人正在说说笑笑,种浩上山来了。阿长一见,神情恍惚。种浩更是热泪盈眶。“你们来了多久了,寒食节过的如何?清明节过的如何?”种浩喜出望外。费无极见种浩这般问,就乐得笑出声来:“有这样问的么?浩兄,你可孩子气了。”“可不是,世人皆知,这寒食与清明,可都庄严肃穆,不可玩笑。”张明远点了点头。阿长不以为然,对种浩道:“别听他们,这清明节正值踏青出游,最是喜乐无比。至于祭祖扫墓也是释情放怀。一年之计在于春意盎然,生机勃勃。不可萎靡不振,垂头丧气。”“浩兄如何不带儿女上山,与明浩、怡乐相识,孩子们在一起也算有个玩伴,岂不是一件乐事?”扁头素知种浩的两个儿女,就看向明浩、怡乐。种浩马上来到明浩、怡乐跟前,拉着二人的小手,慈眉善目道:“早就听说两个小鬼头,我那月儿、乐儿也最是顽皮捣蛋。”“月儿?”明红不解。月儿马上东张西望:“明红姐,叫我么?我在!”“爷爷,你如何叫我月儿姐姐,可有什么事么?”明浩也挠了挠后脑勺,看向种浩。种浩解释道:“小鬼头,爷爷没事,只是我的两个小儿,一个叫做种月,一个叫做种乐。他们今年也长大成人了,比你二人大一些。”明浩、怡乐点点头,被月儿带到一边去玩,大人们自在说话。
种浩见子午四人笑容满面,也很是欣慰,就叮嘱他们:“你们此番的上乘武功可有长进,眼下可是形势危急,你们四人要下山了,该你们建功立业,大显身手,保家卫国了。此番,女真人分兵两路,卷土重来,意图大举进攻淮南和关中,恢复大金国在中原和关中的地盘。淮南形势危急后,高宗皇上急忙命岳飞将军北上。好在刘锜将军的‘八字军’英勇顽强,在顺昌打败了兀术。金兵不得不退回开封,兀术刚走,高宗就泄了气,想让岳飞将军按兵不动,于六月南归。岳飞将军送来信件,他说,可乘胜追击,不可裹足不前。我与吴玠将军阻击关中,岳飞将军会向中原挺进。眼下岳元帅在襄阳,你们可下山,赶往襄阳,助他一臂之力。他那边早已安排妥当,你们不必担忧。到了中原,凡事听从岳元帅调遣,你们可记下了?”
“岳元帅好大胆子,这违抗高宗命令,就不怕高宗秋后算账?”子午担惊受怕。
种浩也感慨万千:“岳元帅不听皇上的话恐怕不是首次了,你们不必担忧,想必皇上会见谅。我可听说高宗在应天府即位,改元建炎后。虽起用了李纲大人为左相,但仍对黄潜善、汪伯彦等人颇为器重。皇上在黄潜善、汪伯彦这些狗官的教唆下由此南渡。时年二十五岁的岳飞将军得知这消息,可不得了,你们猜怎么着?他居然不顾自己官卑职低,胆大包天的向高宗上书数千言,一时间传为惊为天人之举。我还记得当年的岳飞将军,他那上书如何说来,你们且听。”说到这里,马上吟诵道:
陛下已登大宝,社稷有主,已足伐敌之谋。而勤王之师日集,彼方谓吾素弱,宜乘其怠击之。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臣愿陛下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
“洋洋洒洒,豪气冲天。”子午感慨万千。“你们感觉如何?”种浩问道。“皇上一定感激涕零了。”普安道。“他的耿耿丹心只换得这样的结局,正道是:‘小臣越职,非所宜言。’八字批语,并被革除军职、军籍,逐出军营。你们说惨不惨,可怜不可怜。”种浩不等众人嘘唏不已,马上义愤填膺道。武连气道:“没想到,皇上气度太也狭小。”
“绍兴六年初,这糊涂蛋张浚命令岳飞将军进军襄阳,二月,岳飞将军到临安朝见高宗,随后返回了鄂州。不料在三月,年已古稀的岳母姚氏病入膏肓,由此病逝。你们也知道,这对做儿子之人自然悲痛欲绝,伤心难过。岳飞将军由此目疾复发,他一面奏报朝廷陈述实情,一面居然自行解职,扶母灵柩抵达庐山安葬。并接连上表,乞守三年终丧之制。可当时形势危急,真在用人之际,高宗再三催促,岳飞将军忠孝难以两全,就匆匆忙忙赶回军中,这次自作主张,皇上可不大高兴,故而下诏,连吴玠与我都受到告诫,以后不可自作主张,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种浩后怕道。
子午不服气道:“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不是,高宗也是孝子,对韦太后念念不忘,想必他会体谅岳飞将军。”余下热泪盈眶道。普安不以为然,担忧道:“岳飞将军这作法,虽情有可原,可太也藐视朝廷,皇上一定不大高兴。”“不错,这样一来,岳飞将军可就众矢之的,与朝廷文臣武将非常格格不入了。”武连点了点头。
种浩闷闷不乐道:“还记得一件事,眼下想起来都感到大惊失色。绍兴七年,张浚这厮对岳飞将军冷嘲热讽一番,岳飞将军胸中积忿,上了一道乞罢军职的札子,不等高宗皇上的批示,只向随行机密官黄纵略事交代后,就离开了建康,回到庐山岳母墓旁守制去了。皇上听说后龙颜大怒,马上诏令敦请岳飞将军还军,连夜命李若虚、王贵去庐山请岳元帅还军,李若虚足足劝了他六日,岳飞将军才答应到皇上跟前请罪。当时朝廷一片哗然,难以置信,传得沸沸扬扬,有人就对皇上谗言说,岳飞将军实乃尾大不掉。”“听了这样许多,看来这英雄人物也有些桀骜不驯了。”费无极听了这话,不觉嘘唏不已。张明远叹息道:“他这人太也耿直,如何就不会做官,一点面子也不给高宗,实乃大忌。”“岳飞,本事不少,就是不够圆滑,如此下去,要倒霉了。”阿长认真道。
扁头反驳道:“你个乌鸦嘴,俺觉得这人很有意思,虽说桀骜不驯,可他也是保家卫国,功不可没。”“还有一件大事,我才想起来,我感觉这事很是危险。还记得那年,张浚用人不当,结果出现了淮西军变,因此这厮引咎辞相。岳飞将军得到兵变的消息,立即上疏表示愿率军进屯淮甸,拱卫建康,保驾高宗。高宗或许吓破了胆,也害怕岳飞胡作非为,就只让他到江州驻扎。九月、十月间,岳飞将军收到金国要放归钦宗的太子赵谌的谍报,对此表示担忧,在入觐时向高宗提议,可立皇上养子赵瑗(即后来的宋孝宗)为皇储,以示皇上之正统。但高宗听了匪夷所思,对此提议很是不满,大为恼火,当场就责备了岳飞。这事,还是韩世忠的家眷回关中,我们见面,我才听说的。”种浩叹道。
扁头一愣,挠了挠后脑勺,面如土色道:“一片好心,被误解了。这可麻烦了。这事真说不好。百口莫辩,不提也罢。俺可头疼了。”“这也是我担惊受怕之处。”种浩喃喃道。阿长面露难色:“哪壶不开提哪壶,岳飞将军这想法也奇葩。”
“去年正月,你们还记得高宗宣布大赦天下,以庆贺‘和议’之事。岳飞将军居然对朝廷加封的开府仪同三司官衔,虽三诏而不受,他在辞书中说:‘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论功行赏,取笑夷狄。’如若不是皇上特下‘温诏’,恐怕他又要拒绝了。这不前几日,岳飞将军又自请随宋使至西京洛阳谒扫先帝陵墓,他想趁机窥探金国虚实,但未被允许。昨日信件里说的清清楚楚,我也觉得高宗有些胆小怕事。”种浩气道。
阿长安慰道:“好了,你可不能学岳飞,心里明白就好,对高宗不满藏在心里就好,别说出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人情世故,不可不察。”“对高宗不满者大有人在,可岳飞将军他偏偏在皇上眼皮底下,你说他何苦?”种浩仰天长叹。
费无极若有所思,叹道:“岳飞是骑虎难下,一心想出师北伐,还于旧都。可他却不能揣测上意,这可麻烦了。”“揣摩上意是文臣的事,带兵打仗是武将的事。岳飞没错,只是他生不逢时。如若在三国时代,他将大显身手。方今天下,非比寻常。世人皆知,高宗的皇帝可来路不明,名不正,言不顺。”张明远掷地有声,微微一笑。
种浩马上捂住张明远的嘴巴:“明远,别胡说。好在眼下就我们一干人,如若下山千万不可说出来。否则你会引火烧身。”张明远泰然道:“太上皇都驾崩了,我怕什么,况且山高路远,高宗可管不着。”“可你却忘了高宗在关中有不少细作,我与吴玠将军都不敢胡说八道,只打哑谜,你可知道。”种浩叮嘱道。
“明远,听浩兄的没错,毕竟太上皇驾崩了,再也没人罩着你了。”费无极劝道。“贫道自求多福,何须别人罩着。”张明远听了这话,失笑一声,看向远方。但见终南山,天高云淡,生机勃勃。
次日,子午四人在终南山辞别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种浩、明红、月儿、明浩、怡乐,下山往襄阳去。临行前,众人依依不舍。终南山时值五月中旬,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青山绿水,美不胜收。
“到了襄阳,如若见到岳飞将军,就惟命是从,不可怠慢。如若不是与吴玠将军固守川陕,我也想与岳飞并肩作战。还有这两封信,记得交给岳将军和襄阳的黄大人!他们自会明白。”种浩叮嘱道。费无极叮嘱道:“此番下山,可是你们四人单独行事。不到迫不得已,为师恐怕不会下山。故而你们好自为之!”“放心好了,如若形势危急,我与无极会亲自下山,助你们一臂之力。”张明远见四人担惊受怕,就笑道。扁头乐道:“这话可不对,俺感觉应该是两臂之力。”“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黄天荡都去过,富平大战也去过。此番莫非露怯不成?”阿长见子午四人神色紧张,就微微一笑。
明红素闻兀术的名头,就担忧道:“如若岳飞对战兀术,你们四个可要见机行事,保护好岳飞,也要保护好自己。听说兀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不得不防。”“你要小心行事,别只顾杀敌,就怕中了埋伏。”月儿点点头,眨了眨眼睛,看向武连。明浩歪着脑袋:“何谓埋伏?”“埋伏就是埋伏。”怡乐应声道。
子午不好盯着明红看,就瞟了一眼,微微一笑:“明红,你还想回东京么?”“眼下不叫东京,叫做开封。”余下介绍道。普安摆摆手,大手一挥:“用不着乱改一气。他就叫做东京,他只属于大宋。”“天气越来越热了,可雨水也不少,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刮风下雨。”武连背着包袱,一脸的闷闷不乐,看向远方。
费无极听了这话,马上言不由衷道:“这季节将会,‘山雨欲来风满楼’,你们一路谨小慎微,如若遇到陌生人,不可随意推心置腹。就是听了岳飞的一些故事,也不可对别人说。你们须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总而言之,岳飞这人,年纪轻轻就做了节度使,不可限量,你们要对他毕恭毕敬才是,可记下了。”
“我记得这首诗,这可是李唐的一首诗。这是叫做许浑的李唐诗人所作!这首诗叫做《咸阳城东楼》,与我终南山下大有关联,也算缘分使然。”普安对费无极这番话,颇有感触,不觉吟诵开来: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
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武连环顾四周,看向终南山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开来:“不错,的确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形势危急,不得不发。我们如若不与兀术真刀真枪干一仗,女真人就不知道我大宋还有许多热血男儿。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谁怕谁?”
“子午、余下,路上可要给终南山长脸,不可内讧。你们在韩元帅处也相处过,为师不在你们身边,可要自己管住自己,该做的事要做,不该做的绝对要三思而后行。”张明远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子午应声道:“师父放心,徒儿记下了。”“师父不与我们同行,我们可如何是好?”余下微微一笑。扁头朝余下后脑勺轻轻敲一敲:“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么?出门在外,行走江湖,还要俺们跟着,丢不丢人?”“我们回来后,扁头师伯会不会变胖?”子午一脸难色。余下见扁头要发飙,马上破涕一笑道:“师伯,他开个玩笑。”“师伯没什么可说的,记得多加保重,见机行事。”阿长叮嘱普安、武连。普安点了点头:“知道了,师伯也多加保重。”“师伯,我回来后,你可别再长高了。”武连抱着阿长,可阿长大高个,武连的脑袋只到阿长的脖子。阿长眼下身长九尺五寸。众人捧腹大笑,乐此不彼。
明红深情一笑,看向子午:“到了中原,记得写信回来。”“恐怕没空,不过我记下了。”子午见明红有些失望,就安慰道。明红对余下叮嘱道:“余下,子午如若冒险,要劝着些才好。”“知道了,就怕我想冒险。”余下答应下来。明红看向普安:“你们回来后,我们恐怕早已回到青城山了。”“如若见到叫做黄叶的上山,记得告诉他,我们在中原,让他到襄阳找我。”普安若有其事道。明红问武连:“黄叶是何许人也?是不是黄香的姐姐,或者妹妹,他们莫非一家人?”“这个可不知道,都姓黄,我知道的就这样多。”武连摇摇头。余下马上喜出望外道:“你们遇到黄香了?”“她可还问你,为何不在?”明红笑道。
余下惊道:“果有此事,我还受宠若惊了。”明浩抱着子午的大腿不放手:“子午哥哥,不要走。”“哥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子午安慰明浩。明浩又抓着余下的手:“余下哥哥也要走么?”“当然,为了你开心,我只好委屈自己不开心了。”余下点点头。明浩扑向武连:“武连哥哥,你不许走!”“哥哥要去中原,把女真人赶走。有朝一日带你回东京,好也不好?”武连拉着明浩的胳膊,泪光点点。
明浩泪光点点,盯着普安的眼睛:“普安哥哥,你呢?”“乖乖听话,打败女真人,哥哥接回来。”普安再也忍不住,随即泪如泉涌。怡乐见明浩这般泪眼汪汪,想笑却笑不出来,哪里知道,自从东京遇到明浩后,子午四人与明浩的感情就很深了。怡乐安慰明浩,可明浩依然哭哭啼啼。正在此时,有人上山来了,一群人,黑压压的,人声鼎沸,越来越近。怡乐眼疾手快,马上叫道:“不好,金兵来了。”众人大惊失色,严阵以待。
“别听小家伙胡说,是武员外和武夫人来了。”余下一看,喜出望外。众人靠近,子午四人顿时释然,上前拥抱,原来是子午四人的父母,武员外夫妇带着他们上山送别子午四人。种夫人告诉他们,种浩上山派子午四人到中原走一遭,武员外正好在种浩府邸,无意间听到,马上召集子午、余下、普安父母,前来。众人相见恨晚,张明远等人一一与之答礼。寒暄之际,无以言表。
武员外代表众人叹道:“孩子们,此番抵达中原,和岳飞将军并肩作战,实乃好事,我们定当鼎力支持。”
“孩子们,要多加保重。一路小心行事。”武夫人泪光点点。
子午父母喃喃道:“子午,你是大哥,要带好头!”
“普安,你与子午两人同龄,要带好余下、武连。”普安父母叹道。
余下父母叮嘱道:“余下,记得我们等你回来。”
“孩儿记下了。”子午四人齐声道。
“你们此番到襄阳去,必要路过武当山,就上山拜访一番天一道长,可记下了?”张明远叮嘱道。
费无极仰天长叹道:“老毒物如若在战场上露面,天一道长还可予以劝化。这老毒物毕竟曾是武当山的弟子,只是后来误入歧途。”
子午四人微微一笑,答应下来,转身而去,终南山郁郁葱葱,天高云淡。张明远等人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子午等人的父母也是极目远望,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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