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凉亭之内,那中年人唇边的酒盅微微动了一下,就见一缕碧绿色的酒液缓缓泻入中年人的口中,酒液甫一入口,即化作一缕暗绿色的火苗蹿出,却被中年人强行咽入腹内,于是乎,只在一瞬间,他的头发,他的肤色,他的身外衣物,俱皆化作了惨绿色,只是那一双眼眸,犹自明亮,口中发出轻轻叹息。
“好一个太咸之主,好一个山岳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剑师,明知虎穴,明知蛇窟,必欲一探,此等胸襟,佩服!只是,过去的终归过去了,太咸已为尘烟,便如和你一般,终将化作尘埃!”在那座山峰之上,坐于松下的鼓琴之人朗声说道。
“谁都会过去,谁不为云烟?人生在世,当不忘过往苦乐,当利用余生逐一体悟那般大造之象,所谓水火冰雷,痛病疾哀,不一而足,当一具皮囊耗空,精神自然归于太虚,可有悲喜,可有得失么?”
“似乎有点道理啊,你现在已一无所有,不如此说,又能怎么自我解嘲?只是,那杯酒乃我赵、田和百里数家为你精心准备的佳酿,谓之天哀,你已沦为哀人,正是绝配,我们正担心会用不上,你偏偏却来了,所谓冥冥之中总有天定,逃却是逃不过的啊!说一说吧,这杯酒滋味何如?”
“所谓一物等一人,这杯酒,这世间除了我叶冥苏,还有几人配喝?敢喝?尔等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这酒中滋味乃世间绝品,便如不可得的倾城佳丽,可一而不可再,尔等俚俗之辈竟敢发问?请速速退去,休玷污了这山水,这天成美色。”
“哈哈哈,叶冥苏,你乃将死之人,偏偏嘴比鸭子还硬,如此,老夫便告诉你,当日五国裂咸,吾等乃是第一批杀入咸京的先锋,那珍宝、财物、美色、奴仆,应有尽有,那滋味当真难以形容啊,啧啧,你的皇嫂,你的妹子,数不尽的公主妃子,俱皆沦为吾等胯下玩物,玩够了,便套上辔头和链锁,扮作牛马,恣意辱没践踏。”
“吾等用你哥哥,你叔父的人头,做成酒具,倒入美酒享用,将山珍海味做成酒池肉林,一边尽情品味,一边看着赤露身体的公主妃子们被驱赶到烧红的石炭上跳舞,看着她们膝跪在眼前哀求,啧啧,那种滋味,当真难以形容啊!”
“大胆!”
手中的酒盅喀嚓碎裂,与此同时,那些紧逼的锋芒已然刺入了肌肤,一缕缕暗绿色的毒血随即流了出来,竟然顺着那一道道锐利的锋芒向上爬去,便如一条条毒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令那些逼在左近的修士立时色变,却根本不敢动,因为,只要稍稍露出一丝破绽,这位愤怒已极的太咸之主定然会一气击杀掉他们。
“太咸之主,你早就该死,因为,一座煌煌太咸古国,正是由于你的荒唐作为,任情任性,方落得生灵涂炭的下场,他们分明死于你手,你早该以死谢罪,你还不授首更待何时?”
一声怒吼雷音自岭上传来,与此同时,那一声声紧促琴音立时震起干戈之声,驱动整座山水杀阵,袭向中央的凉亭,那凉亭之内的一个个紧逼修士,立时获得山水杀阵的加持,齐齐用力,便欲一气将这个尤为忌惮的太咸之主分尸。
腾!
惨淡的绿火从中年人的衣物中窜起,整座凉亭已然化作一片火海,一道道剑锋上俱皆燃起绿色火苗,向着修士的手臂快速蹿去。
“诸君尚不努力,若让此贼逃出去,吾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琴音铿锵,一道道惊雷迅疾劈入火光冲天的凉亭之内。
“急雷!”“地葬!”
“魂牵梦绕!”
“杀心刀!”
声声怒吼,便如困兽犹斗之音,嗤嗤,一道道锋芒挟动山水之势,立时向前突进,刺入中年人的肉身之中。
中年人的一张手轻轻落在那张桌案上,口中发出一声悲哀的太息,这声太息,既为祭奠,也是刻骨誓言,正所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与此同时,这座山川大地上顿时腾起一道道惨绿色的火焰,那一道道火焰中仿佛正投映着一缕缕死去亡灵的身影,他们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纷纷作势欲扑。
上方,厚重的云层强势碾压下来,只是那云的色彩偏偏如那下方的一缕缕火焰一般,绿得触目惊心,瞬间竟撒下豆大雨点,那些雨点正如一滴滴绿色泪珠,是为天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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