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希班偏执,是因为十年前,父亲巴勒台要仅带数骑前往塔依尔人营地商议双方联姻之事,临行前,希班为父亲烧羊琵琶骨占问吉凶,父亲问他结果如何?希班告诉他:是凶兆,从琵琶骨上显示的纹理来看,其所成图纹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鹰,建议父亲不要前往塔依尔营地。父亲不听,说折翼之鹰肯定是指塔依尔人,执意前往,没有听从希班的劝告,去后果然被塔依尔人擒拿,送于昆朝处死。
在父亲死后,母亲也速额真寄望希班能凭借他在铁炎部中的名望,帮助她劝说那些想要抛弃她们母子几人,依附别部的奇骆温部部众不要离开,但希班却始终未曾站出来为她聚拢即将离散的部众,对此,母亲对他大生怨望,亲自去他的账中大声的质问他为什么不肯出面帮助自己,希班面对着母亲的质问,他面色平静,只是静静的道:“吉凶难料,腾格里天神已然有了神断,数年之内,巴勒台的儿子们将经受磨难,胜则生,败则死,这不是我能干预的。”
母亲见丝毫劝不动希班,便也只能放弃,至于希班此言究竟是偏执的执行着腾格里天神的神断,还是对父亲巴勒台不听自己劝告的报复,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说希班是奇骆温氏的瑰宝,则是因为希班六岁时便被游历至厄伦河畔草原的克思迷部传奇大萨满扎鲁思看中,收其为徒。
克思迷部是北方拜哈剌湖附近的森林部落,其部族之人颇为神秘。而扎鲁思更是克思迷部乃至整个森林、草原部落都名望极高的大萨满,其人精善星辰、骨相占卜之学和森林草原药剂之学,更加游历四方,足迹遍布整个达坦草原,甚至远达西域的撒儿塔国。扎鲁思精通撒儿塔文和今已绝迹的古突勒单汗国文,能解读草原上千年来流传的石刻壁画和残碑碑文,实有通达天地的学问,故而无论是草原游牧人还是森林游猎人,都将扎鲁思视为“半神”。
自幼跟随着这样的名师学习,加之自身又天资聪颖,希班得以在二十岁时便出师而还,一回到铁炎部中,他便被当年在位的沃金巴尔可汗封为自己所属的本部奇骆温部的执杖大萨满,得以犯九罪而不死。当然,希班也没有辜负沃金巴尔汗的期望,在当年沃金巴尔汗与塔依尔人及昆朝的残酷战争中,他以自己所学的医道力量救人无数,大量的铁炎部受伤武士在他所配制的草原灵药的救治下,得以保住了性命,也因此,使得希班在铁炎部中声望日隆,博得了“赛因(好)、太薛禅(大智者)”等美名。
而对于自身精通的星辰、骨相占卜之学,希班却从不轻易占问吉凶,然而一旦占问,则无不中也,这也使得上至铁炎部诸卓颜、那颜,下至普通牧民,都对他极为尊重敬畏。
“好了,好了,老头儿你怎么如此较真,我这回保证不拿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看看我,我这一回来,在拜见过母亲后,可是连夜就来看你了呢。”莫粦嚷嚷道。
“来看我?谁知道你这小狼崽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快走,快走,别打扰我探究星辰的奥义。”希班颇为嫌弃的看了莫粦一眼道。
“嘿!我还真是伤心呢,亏我还连夜来看你,老头儿,来来来,我瞧瞧,你这又是发现了什么星辰的奥秘?”
说着,莫粦就打算取下挂在木架上的,绘有众多星辰图案的一张巨幅羊皮纸。
“别动!弄坏了我得心疼死,你个小狼崽子的话果然不能信,一回来就不消停!”希班迅速的拿起手边的骨杖,朝着莫粦伸向羊皮纸的手重重的打了一下。
“嘶!亏你还是救人无数的成名萨满呢,打起人来倒是一点儿不手软。”莫粦咧嘴甩了甩被希班骨杖敲击的左手,看着他道。
“啊哈!救人是救人,你莫粦可是我这儿备了名儿的惯犯,对你嘛,我可得出手重一点儿,否则我这一毡账的宝贝,迟早被你小子祸害干净了。”希班丝毫没有愧疚之意,他盘腿坐着,将手中的骨杖拄在毡毯上,挑眉冷笑道。
莫粦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跟希班说笑,他正色道:“大萨满,这次我们东征塔依尔人的战事,厮杀极为惨烈,我六部兵马。。。”
莫粦将他们这次讨伐塔依尔人的战事经过一一说与了希班。
在莫粦讲述之时,希班始终未曾插言,他一直低头重新翻着记录自己星辰研究的羊皮纸小本子,一页一页,唯有那偶尔停顿的翻页动作,使得莫粦知道萨满仍在听着自己的讲述。
“速慎人兆骞的出现,为我们提供了和海平国合兵讨伐塔依尔人的机会,但我铁炎六部之人,却谁也无法知道,选择与速慎人合兵,究竟是吉是凶?”
“你是想让我占问吉凶?小莫粦,你是知道的,我从不轻易占问吉凶,星辰的奥秘可以探究,地上的人命可以医治,但吉凶之事却是腾格里天神的领域,非到万不得已,我辈是不能轻易替天神说出牧民或部落的命运的。”希班面色严肃,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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