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当即下了决定,扭头命令两名不良人:“陈志,许光义,你们押着这个人送到县廨交差,其余人都跟我来!”
张小敬说罢解下身上的大棒,其余不良人和武侯也都将大棒提在手中,跟着张小敬往长兴坊而去。
李嗣业好奇地扭过头,朝远处高耸的鼓楼看了一眼,上面并没有灯,只是鼓点的声音已经落了下去。
他被身后的陈志推了一下:“看啥,快走,别耍花样!”
李枚儿坐在哥哥的肩膀上,紧搂着李嗣业的脖子,神情变得特别紧张。李嗣业活动了肩膀将她颠了颠,朝宣阳坊的万年县廨而去。
张小敬一伙人冲到长兴坊的武侯铺附近,只见几个武侯行走踉跄,相互搀扶,有人身上甚至挂了彩。武侯长坐倒在地上大喜,喊道:“张小敬,来得好,贼人往南边去了!赶快去追!”
张小敬向前踏出两步,转过身回头说道:“贼人是谁,是否有名号。”
“常横生!是最近长安城中盗抢孩童的惯犯。”
“追!”
众人立刻兵分三路,分别朝光福、永乐、永宁、三个坊的方向追去。
长安城的鼓楼分布在各坊之中,属于武侯铺的管辖范围,鼓楼的作用是为了宵禁制度的执行。每当夜幕降临,一更过后,大明宫丹凤门五门关闭,门楼上敲响幕鼓,声音传播到长安街道上,街鼓楼敲鼓,随之各坊的鼓楼敲鼓,坊门关闭,整个长安城陷入沉睡之中。
当然鼓楼不止有宵禁的作用,还能用于捕盗,但凡坊区内发生恶性刑事案件,嫌犯逃走及武侯力量不足以威慑暴徒,便可登楼击打急促鼓点,呼唤附近的武装力量前来支援。以及通知其它各坊实行警戒。
一旦鼓楼敲响,四周各坊均会警觉,武侯们值守坊门防止嫌犯进出,嫌犯想不引入注意,只能从街道上逃窜。
张小敬领众人一路向前追索,追了大概三个坊的距离,他猛然停住脚步,意识到嫌犯向南门逃窜只是虚晃一枪。
不良人们险些撞到他的身上,纷纷停下脚步。
他转身对众人挥了挥手:“我们可能上当了,回去追。”
……
不良人陈志、许光义押着李嗣业从崇义坊前的街道往宣阳坊赶去,两人步子懒散,口中扯着闲篇,先前还对李嗣业推推搡搡,但张小敬们一走,他们似乎感觉两个人不足以威慑这个身高体壮的家伙,只是小心地领着李嗣业往前走,说话也没底气了很多。
他们行至崇义坊门的街口,陡然门中疾走出一名汉子,身上背着葛布袋,袋子鼓胀晃荡,像是装着猫狗类动物,正在不安分地挣扎扭动着。
这汉子警觉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迅速把头扭向一边。不过他的面相很有辨识度,缺了半只耳朵,脸颊有疮疤,圆领袍衣襟解开,露出胸口刺青,是两行壮胆的字: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惧阎罗王。
此人面上稍有些红润,呼吸也不太均匀,显然是剧烈运动奔跑过。
两位不良人还算有职业素养,看出了此人的行迹可疑,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约同将腰间的木棒抽出,指着这汉子喝道:“等下!那个坊的,报上名来!”
汉子嘴角抽起,冷笑一声,把身上的布袋扔下,把双手高举在空中。两位不良人没有察觉到危险,走上前来一人拍打着汉子的脊背,另一人去搜查布袋。
李嗣业总感觉这汉子相当危险,身上有种凶悍气息。他尚未来得及提醒两位,汉子猛然掀起袍子下摆,从裤腿上抽出障刀,对准陈志的肚子一下扎了进去。
打开袋子的徐光义惊骇地看见了里面的货物,是个被破布塞嘴梳着总角眼泪汪汪的女童。他触电般扔开了葛布袋,下意识提起木棒防御。
嚓!
木棒被锋利的障刀截成两段,许光义睁大眼睛凝立在当场,脖颈上渗出一条鲜红的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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