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那晚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之前我常常因为身体残疾,自怨自艾,可是当晚若不是我眼盲,什么也看不见,恐怕我也随着家父一起去了。”
“这样的杀手,你是怎么从他们手下逃过一劫的?”
虞世阳叹了口气,“这些都不重要,事实就是我活下来了。”
方天成思考了一会儿,道,“那么,可以确定的是,当年的惨案,必定是这个组织所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虞世阳摇摇头,“不清楚,当年我不过几岁大,怎能得知。”
“那么,当年虞家是否有什么仇人?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买凶杀人。”
虞世阳笑道,“家父生性鲁莽,几个兄长也和他一个性子,得罪的人可太多了,只不过能惹得起他的却没有几个。”
“但是,能请的动这样的杀手,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你能再想一想到底是谁有能力做这种事?”
虞世阳道,“我知道,可是我却不想说。”
“为何?那可是杀你父兄的杀手啊!”
虞世阳抽下了鼻子,“说实话,我同那个家庭没什么感情,我本是小妾之子,在家中本就无足轻重,虞春性子暴躁无常,醉酒后常常殴打我和母亲,几个兄长也是眼高于顶,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你可知为何?”
“就因为我是个瞎子,瞎子没资格练武,瞎子成不了他虞家的第六雄,瞎子就注定低人一等!”
方天成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回想起了伤心事,虞世阳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你走吧,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不想同这件事再有什么关联了。”
“可是,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你的家人啊。”
“这世上以家人之名伤害他人的人,难道还少吗?”
方天成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什么职业都需要考一个资格,可是父母这天下最伟大的职业,却根本不需要任何资本。
虞世阳不再理他,又弹起了琴,这一次,琴声悲愤动人,似乎有满腔的愤慨。
方天成走出了门,他知道,虞世阳不是那种像冯三针那种可以逼问的人,他也不会去逼问一个盲人。
这种人就算你逼问他,他也不会说的,身体残疾的人往往内心都异常强大。
现在能够指望的,只有调查旧档案的施韬,也许他哪里会有一些线索。
这时,从山下走过来两三个农夫打扮的人,但是他却蒙着脸,步伐很快。
方天成拦住了他,“老乡,怎么了吗?”
几人一时愣住了,但还是道,“我,我,我们家生了小孩,请虞先生给起个名字。”
方天成刚才听老农说了,虞世阳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这种事是常有的。
他慢慢走下山坡,但突然,他想起一件事。
这几个人是怎么知道虞世阳姓虞的?
他掉转头,飞快的跑上山,他们的行动,可能已经被那个幕后的组织察觉了。
这些人,很可能是想来杀人灭口的!
他跑上山,一脚踢开那个木门。
虞世阳还在奏琴,他的神情没有半点察觉,可是那几个农民打扮的人,却已经掏出了匕首!
方天成吼道,“虞先生,有杀手!”
可是,虞世阳不会武功,已经没时间闪躲了,但那些杀手已经举起了匕首。
但方天成还有机会,他施展轻功,一个箭步,直接冲到了虞世阳身前,为他挨下了这一刀。
鲜血顿时从方天成的肩头涌出,但他没有时间去感受这种痛苦,杀手们还在逼近。
他不能让虞世阳死在他们手里。
“唉,你这又是何苦?”虞世阳突然停下了演奏,将方天成轻轻推到一边,“我最讨厌麻烦,可现在麻烦却找上了我。”
他脚上一勾,挑起一根竹杖,在空中一抓,那竹杖便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虞世阳道,“你们当年杀我父兄,我不会在意,可是你们不该杀了我的姐姐。”
他的脸上已经冒出了火!
方天成知道,那是复仇的表情。
虞世阳轻舒猿臂,手中竹杖已出,那竹杖如同长矛一般,直冲三人谭中穴而去。
可他是盲人,盲人认穴怎么会如此精准?
方天成还在惊讶,那三个杀手却已经口吐鲜血倒下了。
虞世阳横立竹杖,仰天长笑。
谁说盲人就不能习武?他的武功远比他的父兄强大得多。
方天成呆在了原地,虞世阳的身躯在他眼中突然无比高大。
这位深山上的盲居士,他心灵的强大已经冲脱了他残疾的躯体。
而人的精神,才是人类最强大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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