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九十九回 匝地金声初度曲(2 / 2)成二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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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几个太监便开始攀谈起来,马仁宽再度还朝早就暗下决心,要收敛平素的秉性,便也赔笑着说话。姓钱的调笑道:想当初登丰楼《金缕曲案时,马大人便已经官居督察院右佥都御史,是正正经经的四品官,如今又再度还朝升任三品侍郎,连番恩荣足见万岁的赏识青睐,想不日就可以入阁拜相了,马大人,可要恭喜啊!

马仁宽笑着回道:能与各位公公一起共事,可都是托了皇上和崇宁公主的福一言未毕,众太监闻言哈哈大笑,马仁宽只道他们吃醉了,便道:看,下官久居穷乡僻壤,想是又言语欠周祥,惹得各位公公笑话了!

一个公公笑道:崇宁公主?你能托上她什么福?另一个也道:就是就是!为了娶崇宁公主,咱们这位驸马爷可将大好的前程都丢了!本朝律令规定,凡是驸马及其亲属一概不准在朝中担任官职,为的是防止皇亲国戚干政,马仁宽知他言下之意,便只好点着头赔笑。

那钱公公斜眼一瞧立在身旁的半大小子哑童,又望向了马仁宽,马仁宽会意道:公公放心,他是个哑童,牢靠的很。

钱公公点头道:马大人,你道咱家方才说恭喜你的话,都是客套吗?马仁宽故作尴尬地笑了一笑,钱公公道:马大人,你此次再度被调进京城,可不光是你施政治在有功!马仁宽闻言立时陷入了沉思。钱公公接着道:实话告诉你吧!咱们这位崇宁公主,是个二婚!众太监闻言又都齐齐发笑。

马仁宽故作不知,也装作吃惊模样,佯怒道:公公慎言!众太监见他这般做派,晓得越发欢了。钱公公却道:马大人,咱家却是有肺腑之言要对你讲,就不必做作了!马仁宽把脸一沉,低下了头去。

钱公公道:马大人可知道咱们这位驸马爷的来头?马仁宽回道:下官到任时,驸马的履历已经由人呈递了有司,因此不慎详知。非是马仁宽不能详知,只因他本对同僚对公主驸马的议论不耻,顾有意不去相差这一节。

钱公公道:咱们这位驸马,原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便是原六扇门的总捕头,提起木剑神捕来,天下谁人不识,谁人不知?便连锦衣卫也要忌惮他三分,前翻朝廷大破白莲教逆党,可全是他的功劳!朝廷擒获白莲教逆党贼首七十有二,可还是咱们远赴杭州府传的圣谕呢!马仁宽大吃一惊,他虽任县襄阳远离朝廷,但白莲教造反,朝廷派军平叛一节,他如何不知?当下不由得点头道:原来是他?

钱公公接着道:是啊!这天大的功劳,照理来说,该是封爵赏禄才是,可陛下先是口头赐了个国姓,紧接着又下旨赐婚崇宁公主,明着是恩赏无以复加,可仔细一想,当了驸马就得辞去原职,本朝六扇门总捕头虽然是个使职,可却管着刑部大理寺督察院的全部官兵,岂是儿戏?这一下子,跟罢官又有什么区别?说着他又笑道:更何况,崇宁公主虽然尊崇,可毕竟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马大人以为陛下这招怎么样啊?

马仁宽经他一问,忙振色道:臣不敢妄加评论!钱公公笑道:咱们关起门儿来,说说也无妨!马仁宽双袖一拢,闭目不言。

钱公公混不在意,接着道:马大人,奴才不妨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听说关于马大人的安排,内阁的几位相国,可是意见不一呢!首辅大人说要放到吏部,次辅大人说该放到刑部,您猜圣上怎么说的?马仁宽听得仔细,却故作有所得,道:听公公言下之意,皇上是要整饬吏治,还是要整饬刑狱?

那钱公公笑而不答,只道:马大人,今日咱家几个,只是路过你府上讨了杯茶喝,可是什么闲话也没说呦!说罢起身便走。

马仁宽招呼送客时,那伺候的半大哑童却已经不见了,只得喊来管家相送。

当夜马仁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又想到这帮太监身在司礼监,乃是最接触皇帝与机要之人,一言一行自不是随意而为,便又开始忧心起自己接下来的任职来,及至天明夜未入睡,晨起又强打着精神穿戴整齐,乘轿离府。

又过数日,按着公主驸马的八字,吉日已到,马仁宽身为礼部侍郎,又得皇帝恩旨,乃是公主驸马的礼赞官,头一夜便来到了公主府调度有司,而他不知,他在洛阳城外救下的那个半大小子哑巴书童,也悄悄跟在身后,一直来到了敕造崇宁公主府外。

那哑巴书童眼见马仁宽走进了公主府,便也翻墙越瓦闪身入内,并在金瓦飞檐间来回穿梭,远远跟着马仁宽来到了正堂之上,并纵起无上轻功潜伏在了顶棚柁梁瓜柱之间。

好不容易等到哄闹静止礼赞就位,礼炮声明丝竹奏起,香霭缭绕间,哑巴书童向下望去,左门里走来了一个身着大红的胖子,立在堂下,俄而,有人高喊道:公主到!后堂里走出来了凤冠霞帔的公主来,轻移莲步走到了驸马身边。

那哑巴书童望着底下身着红袍的驸马爷,泪水模糊了双眼,马仁杰又是读表又是宣旨,终于二人来到香案前拜天地,行完了八拜礼,礼毕之后,公主驸马东西相向而坐,驸马向公主拜了四拜,那公主受了两拜,又起身答了两拜,这才算是礼成。

丝竹又起,大堂内的人陆陆续续又走了不少,那半大哑书童又使起妙术,如燕子一般绕进了后堂。四下熙熙攘攘,公主府方多廊回,半大小子花了老大功夫,才确定了公主的婚房,他接着无双妙术,又在回廊飞檐见一点一点的靠近,在婚房的偏内一侧不远处,如蝙蝠一般倒挂与飞檐下。

洞房内一片寂寂,良久之后,只听见一声:公主,臣去前堂看看宾客!紧接着便听见开门关门声,一个女子的哭声呜呜而起,越哭越见伤心,那半大哑巴书童听见了这哭声,也被勾起心事,终于泪水喷涌而出。

正在他哭得伤心之际,只感到后背一凉,紧接着便被人从身后伸开臂膀环住,丹田运劲挣扎时,真像被噩梦魇着了一般,居然发不出一丝力来,大概是穿堂过屋之后,那半大哑巴书童感到真真切切的落了地,这才挣脱了束缚,浑身有了气力。

眼前一阵漆黑,又有人点亮了蜡烛,半大小哑书童定睛一看,眼前这人身穿红袍,略显肥胖,不就是驸马爷吗?

那驸马爷深深一个呼吸,只是盯着他看,哑巴书童惊惧烟消云散。

你是江寒收的徒弟?驸马爷平静的问了一句。

那哑巴书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开口道:师父他又哽咽住了。

驸马爷伸手扶起了他,道:不要着急,孩子慢慢说!哑巴书童不是哑巴,乃是楚江寒的徒弟小叶飞。

小叶飞泣不成声,终于在哭不动时,又咬紧了牙关诉说了起来:

我跟师父骑着马一路向西,那姓骆的老贼率人紧追不舍,我跟师父实在跑不动了,便钻到了深山老林里,师父我们逃进了神农架,这里遍地毒虫鸟兽,时常有野人出没,姓骆等闲找不到我们后来姓骆的的下令放火烧山,我和师父躲在了巨石底下,逃过了一劫,姓骆的又下令来回搜寻,终于找到了我们,师父师父为了救我为了救我就跟姓骆的打在了一处

终于滚下了深谷,我绕了老远,才走到谷底,那个谷底居然有一个一掌方圆的地洞,我丢下去了好多石头,始终听不见响动岳阳门的也赶来了,他们人多,又找来了绳子下去找了,上来的人说底下深不见底,四壁滑的炼制苍蝇也站不住骆老贼的儿子也在里面,他说他爹既然死在了这里,就将这里埋了,于是于是他们埋了火药,两侧的山石被炸塌了,就将那个洞也给埋了

等他们走了,我就出来搬那些大石头,可那些石头太大了,我怎么搬也搬不动用剑砍也砍不完,后来我也被他们发现了,我就跟他们一边拼命,一边往北跑,我只道,只要向北跑,就一定能到京师后来,我躲过了他们,一路打听来bj的路,快要到洛阳城的时候,又被他们追上了,我又跟他们拼命,还是打不过他们人多,我实在太累累,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时,却躺在一间屋子里,师父给我的宝剑也丢了,就是那个马大人,他还请大夫给我抓药,我怕他又不安好心,便一句话也不说,后来他和手底下的都怀疑我是哑巴,我就干脆装成哑巴,这才跟着他找到了这里

昏灯如豆,小叶飞说的却又那样平静,那么顺畅,就仿佛在做梦一样,而驸马爷低着头听完时,也早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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