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很短。
但在此时此地的擂台和夏令配克会馆内。
一分钟却很长。
终于在这长达一分钟的漫长试探或者说观众眼中的“戏耍”之后。
谨慎到令人发指的傅义容动了。
罗恩·约翰逊正一记恼羞成怒,乃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冲拳砸过来。
傅义容一个矮身躲过,往右跨步。
右手掌张开,手腕微微弯曲去搭罗恩·约翰逊冲拳砸空后另一只手补过来的短勾拳。
手掌搭住拳腕子。
然后右手往上微微一抬。
傅义容的左手就顺势从罗恩·约翰逊左侧外臂穿过,向上扣向罗恩·约翰逊脖颈。
罗恩·约翰逊见这胆小如鼠的可怜虫终于不再只顾躲闪,反敢跟自己正面碰撞,不由冷笑一声。
“火鸡应该出现在感恩节的餐桌,而不是擂台上。去死吧,虫子。”
罗恩狞笑着,不躲反进,低头一个头槌往傅义容面门撞去。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灵活性完全及不上对面的东亚猴子,于是打定主意要抓住机会缠住傅义容,与对方贴身缠斗。这种角力的较量他自信不再会输给对方。
可是没等他的美好念头付诸实践。
他的肩胛骨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酥麻感,整个右半边身子在那一刹间,失去了知觉。
傅义容的手指灵巧地从罗恩·约翰逊颈与肩胛间抽出。
在这种级别的较量中。
半边身体受人控制陷入完全的麻痹,与任人宰割没有区别。
罗恩·约翰逊两眼不可置信地瞪视着面前地面,一记力度适中的手刀落到他后脑,随即再不能目瞪口呆,晕厥过去。
现场爆发出一半对一半的喝彩与嘘声。
嘘声自然给的是罗恩·约翰逊。
看着傅义容在台上向观众致胜者礼,宫柏年忍不住问:“亚美佬派这么个家伙上来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天真的以为比武就是比谁力气大?”
严罗平静地看着台上的傅义容。此刻的傅义容除了一身素黑短打武服,清癯的面容,儒雅的动作,清致的神态,不像个武师而像个旧日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也许他们真的就是这么以为的呢。”严罗微笑着说。
宫柏年摇摇头,“从今天比试来看,亚美利加人和法兰西人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偏偏在我们华夏地头能作威作福。”语气中有不甘,有不服气,也有无可奈何。
西洋人在这一个时代对华夏人有优越感,那是工业文明对农业文明在文明层级上的优越,严罗听出来了宫柏年语气中的隐痛,但他自己也只是个过客,所以只能不多谈,模棱两可地说:“高卢人在西欧跟德佬打得你死我活,对东亚不上心也是情有可原。”
“那亚美佬又是什么原因?”宫柏年问。
严罗想了想,斟酌后笑道:“你不能指望一个刚刚靠着屠杀与殖民建立百多年,决斗多数时候只是比谁拔枪更快的文明,理解‘武’是什么,其实人家挺认真的。”
……
……
“武”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轮回中的无数轮回者,可能有更深切与更恐惧的体会。
夜。
静安寺路往汇中楼路上。
原本敞篷的福特T型车此时盖上了特制的车盖。
七国擂第一天的日程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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