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乡,离县政府所在地一百八十里左右,两天才有一趟班车经过。学校离钱云舒的家,差不多有二百七十里。当时,收到周远程明信片时,因为路程远,又需要倒腾两次班车,钱云舒还没有回过一次家。
显然,钱云舒待的地方,一定程度上,比周远程待的地方还差。周远程原本以为钱云舒那儿的情形会好些,知道比他的情况还差,他的心就忍不住阵阵酸涩。
接下来那个星期,周远程心里都闷闷不乐。懒得说话,懒得做事儿,每天晚间,也不出去,只到小卖部买回一瓶二锅头,一袋花生米,或者一袋炸蚕豆;一边儿抽烟,一边儿喝酒。到睡觉时,差不多能喝掉半斤。
白天,没课,周远程就一个人走到校墙旁那条渠堤上,坐在干枯的树下,晒着太阳,看渠里阳光下闪烁的冰面。或者,到一望无际的田地,漫无目的瞎走;直到累了,随便往哪个草丛里一躺,闭了眼,听耳边的风嗖嗖吹过。
经过一个星期的思想挣扎,周远程最终决定去那所学校一趟,去看看钱云舒,看看她的生活环境,送去自己的关心和安慰。
周远程知道,面对双方如此恶劣的工作处境,他们两个将来走到一块儿的可能非常渺茫,但他仍然心有期待,希望他们最终能够走到一块儿。
自从毕业分手以后,周远程几乎没有一天不想到她!特别是晚上,躺进被窝,入梦前那段时光,钱云舒的身影更是如电影般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
但对他们怎么才能走到一块儿?周远程的心里又很茫然!工作的问题,距离的问题,像两道难以跨越的高墙,把他们远远分隔。
那段日子,周远程脑子里出现最多的念头,就是辞了职,另谋生路。
家里两万多的欠债,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周远程的心头,使他很难下定最后的决心。
“辞职后,我去干什么?”周远程不断地这样问自己。
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而他恰恰没有。打工是需要技术的,他除了教书这个行当,再没学过其他技艺。
那时,唯一可以走的路,好像只有大哥提出的,跟他一块儿摆杂货滩儿。把他的货分一些给周远程;然后,周远程再慢慢做起来。但,这样,周远程仍然无法与钱云舒接近。因为,杂货滩不能摆到她工作的那个乡街上去。
据钱云舒信里说,那个乡街只有一家百货店,还整天没几个人去。
周远程还想到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去学厨师,将来开家小饭馆儿,慢慢把它做大。这是他当时能想到的,致富最快的办法。
但是,他的一切想法,如果不能得到钱云舒的认同,都是浮云!
“我必须去见她一面!”这个想法在周远程心中变得越来越强烈。
最后,周远程把出行的日子定在了元旦。因为,那几天,学校会放三天假,他再请两天,合起来,能走五六天。时间短了,他怕赶不回来。
那段日子,已进入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东北风整天呼呼地吹着,除了躲在屋里烤火,人哪儿也不想出去。所以,周远程的办公室从早到晚都有人坐在床铺上打牌;火炉旁边儿,老有人蹲着,用碳火烧红火钩烫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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