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江凌城，梅树、杏树都被沉甸甸的梅子和杏子染成金黄的颜色，城外的稻花雪白，只要微风轻轻吹过，就像暖冬的小雪，在空中簌簌地飘落。夕阳的余光打在篱笆上，影子被拖得很长，偶然间有蝴蝶飞过。唐无尘躺在竹椅上，母亲在旁边轻轻摇晃着竹椅，一手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摇晃着，嘴里哼着唐无尘没听过的歌。

将兮名兮，归之黄里。心之念兮，其为武矣。兵兮戎兮，祸我以殇。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妈妈，这是什么歌呀？”

“嗯，好听吗？小无尘，这个呀，是豫州的竹枝词，唱的是我们华洛的大英雄，华武帝。”

“华武帝？他很厉害吗？”

母亲手里的蒲扇慢慢地停了，她抬头看橘红色天空上略过的飞鸟，“他曾经一统九州，终止了整个天下的战火呀……”

“这样吗？那我以后也要成为像他那样的大英雄！”唐无尘从竹椅上翻身起来，用力地握了握拳，指向天空。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摸着唐无尘的头。唐无尘抬头看母亲的脸，浮图塔无声地矗立在母亲的背后，高大而孤独，他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怎么也看不清楚。

唐无尘伸手去抓，却什么也触碰不到，雾气渐浓，母亲的样子也愈发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唐无尘猛然惊醒，只觉得浑身酸痛，眼前不再是初夏的江凌城，也没有那些萦绕耳边似曾相识的竹枝词了。唐秋墨站在窗前，眺望着不远处的江凌城。似乎是感受到了床上的异动，唐秋墨转头看见了正准备起身的唐无尘。

“爷爷，我……”唐无尘一瘸一拐地挪到唐秋墨旁边，此时的唐无尘，真正地感受到了唐秋墨的衰老。“对不起。”

唐秋墨的背并不佝偻，身材也远比同龄的老人显得更加壮实，但他的眼神淡漠，有着寻常老人没有的疲惫和沧桑。“无尘，你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要乱动，先去坐着好好休息下，爷爷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过话了，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爷爷啊。”

唐无尘还想说些什么，唐秋墨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

“你的那位朋友，现在正在第二层的房间里养伤，他伤得比你重些，不过好在小薇及时赶到，总归是没什么大碍的，你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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