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也确实亏欠了你们很多,一直以来都没有尽好责任。”唐秋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上握着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玉佩呈一尾阴阳鱼的形状,像是缺少了另一半。
“刚刚一直听你在说梦话,喊母亲,我知道,你又想她了。今天,我给你讲讲你父母的事吧。”
唐无尘的记忆里,关于父母的部分其实很少,有关他们最后的印象,只有他们不告而别杳无音信的那个星辰漫天的夜晚罢了。唐无尘点了点头,他想起了扶光的眼神,在提到他的母亲时,他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闪亮,唐无尘有些羡慕。
“其实,最开始对浮图塔的监视,并没有这么严格,我们的旁边,也并没有无声无息的天眼。浮图塔的人可以习武,可以炼器,可以做想做的一切,只是不可以离开扬州罢了。再后来,你的父母在江凌城里认识了一个叫白榆的人,白榆自称来自一个叫做“天权教”的教派,他们宣扬“归元解禁”,希望各族都回到自身最原始的状态,也就是相互间的攻伐与战争,你的父母为白榆所吸引,最终加入了“天权教”,甚至跟随白榆他们出走扬州。”唐秋墨顿了顿,叹了口气,“我想,你的父亲并非真的信仰天权教,他只是不甘心就此困于别人划好的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罢了。再后来,他们就再也没了音信,圣上知道他们跟随天权教逃跑后,异常震怒,从此加大了对浮图塔的监管力度,不仅禁武禁兵戈,还派出天眼日夜监控,浮图塔所属之人,不可出江凌城二十里之外。”
“你父亲不懂,人活一世,永远都会在一个牢笼里,逃出了这个,还会有更大的牢笼。起初,我也不懂,才会害得你们流落至此。”
唐秋墨没有再说话,他看着窗口的方向,目光穿过夏日的凉风和青草和野花覆盖的小山包,落在很远的地平线上。
“爷爷,我……没关系的。”唐无尘想出声安慰唐秋墨。
“真的没关系吗?我想听你的实话,无尘。”唐秋墨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唐无尘的脸上,后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他们在浮图塔的三层,并不很高,还能听到塔外树叶被风扫过后发出的哗哗声,夏天的蝉躲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着。
泪水在唐无尘的脸上悄悄地滑落,滑过脸颊,顺着他的手臂流到被子上。“我其实也很想和江凌城的普通人一样啊,春天想去赏花踏青,夏天可以在湖上划船,还可以采下一蓬蓬的莲子,秋天我想去四处走走,想看别的城里的风景,想见到更多的人,看到更多的故事,冬天想去堆雪人,和别人一起打雪仗。偶尔可以舞剑挥刀,幻想自己成为一代大侠的样子,永远不用考虑是不是有人在监视自己,不用担心自己的一点点举动就遭来杀身之祸,我想多看看不同的九州啊……”
唐秋墨抚摸着唐无尘的头,一瞬间唐无尘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梦里,母亲坐在他的旁边,摸着他的头,给他唱很远的地方的竹枝词。
“这次天眼的事,爷爷已经解决了,爷爷虽然是把没用的老骨头,但也不会让别人在爷爷的眼皮子底下动你。等你伤好了点,你就来浮图塔的第十七层找爷爷吧。”说着,唐秋墨把手上的那尾阴阳鱼用红绳穿了起来,挂在唐无尘的脖子上,“收好它,这一直是你母亲随身携带的,直到她走的那天,才把这个东西留下来,留个念想也好。”
阴阳鱼挂在唐无尘的脖子上,散发出温暖的温度。唐无尘用手指轻柔地抚过阴阳鱼的眼睛,触感冰凉,像是每年夏天母亲为他特别调制的冰镇梅子汤,打碎的冰块和梅子错落地躺在瓷碗里,用汤勺拨动,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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