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么?”
“但是见效快,却不见得很顶用。因为束水攻沙,必将导致下游泥沙淤积,攻沙处越多,淤积处也越多。最后只有下游处处束水,才能将泥沙送进大海。
但是含沙量高的水流十分不稳定,任何的扰动都可能导致局部泥沙大量淤积或者河道剧烈演变。例如引水啊,建桥啊,沉船啊,这些都有可能。所以最多保个十几年不决堤吧。”
“那你的中策可保多少年?”
邓嘉回忆了一下那篇著名的束宽之辩的论文,说道:“五十年吧。实施的到位的话,至少五十年黄河不会再决堤了。”
李清照低下头沉思,嘀咕道:“五十年吗?”
“其实束水攻沙也并不是不好,只是不能把它当做战略方针用于整条黄河。大战略应该用宽河滞沙,局部地区使用束水攻沙,再结合二十字方针,如此才是上上之策!”邓嘉接着说道。
李清照抬头看着邓嘉,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邓嘉被她看得脸红,说道:“盯着我看干嘛?”
李清照笑道:“困扰天下能臣志士的千年难题被你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我现在相信你是生而知之了。”
“唉,我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邓嘉摆了摆手,转身准备回客店。
李清照跟着他身后,问道:“这清溪镇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让我爷爷运来些鸟粪肥给这儿的百姓用,土壤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清溪水嘛,明天进山里找找它的源头,看能不能直接引水过来。”
傍晚时分,邓嘉找到一直远远跟着身后的锦衣卫们,将书信交给为首的那个后,回过身来喊道:“出来吧!跟踪都不会跟踪,顾头不顾腚的!”
李清照从树后走出,也将一封书信交给那为首的锦衣卫:“劳烦,送到我父亲手里。”
邓嘉瞟了李清照一眼,眼珠一转,呵了一声:“你这是借花献佛呀!”
“怎么生气了?”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你这种行为很恶劣呀。”
“我是替你扬名!”
“哦?那我倒是要谢谢你咯?”
“当然得谢谢我!”
邓嘉哈哈一笑,摇摇头朝客店走去。
次日一早,众人便进了山,行了六七里路,清溪水的源头总算是找到了,原来是一汪清泉。
打道回府后,邓嘉收到了邓老太爷的回信,信中写到鸟粪肥至少需要十天才能运来清溪镇,邓老太爷让邓嘉耐心等待。
邓嘉也寄了一封书信给爷爷,让邓老太爷再运些水泥过来,用来引水造渠。
————
时间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流逝,小小的清溪镇贫困但安宁,而远在千里的汴京却因为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的一份奏疏,掀起了阵阵波澜。
紫宸殿里大宋的文武群臣分列两边,官家赵煦端坐在上,手捧着一本奏疏,仔细的看着,嘴里不停地小声念道:“妙妙妙。。。。。”
看完奏疏,赵煦将奏疏交给身边的太监,让他交递给群臣览阅:“诸位爱卿都看一看,此法是否可行啊?”
群臣一一接过奏疏览阅,均是点头称赞:“二十字方针,妙啊!宽河滞沙,妙啊!束水攻沙,妙啊!言之有物,言之可信!”
唯有司马光看过奏疏后,神情古怪的瞧了李格非一眼。
等群臣览阅完毕,赵煦又问道:“诸位爱卿,此法可行否?”
司马光持着笏板迈出方步,走出队伍来,躬身回答赵煦道:“回官家万岁,此法可行!”
赵煦猛地站起,快步走到李格非面前,握住他的手,激动道:“李卿真乃我大宋之瑰宝!”
李格非慌忙躬身道:“官家谬赞了!”
“李卿谦虚!李卿此法可使我大宋永无黄河之患也,此乃千古卓绝之大功绩!待此法推行后收之成效,李卿当立碑作传,配享太庙!”赵煦激动道。
李格非再次躬身说道:“不敢欺瞒官家,这治黄三策其实并非是臣所作,臣只是代人上奏。”
李格非这话一出,顿时满朝哗然。官家赵煦也是惊讶,问道:“哪是何人所作?”
李格非答道:“邓嘉。”
赵煦皱着眉头,问道:“邓嘉是何人?朕以前好似听过这个名字。”
“回官家万岁,邓嘉乃是邓杰的孙儿。”司马光在一旁答道。
赵煦脸上的笑容凝结住,殿里的群臣也都不说话了。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殿,此刻悄然无声。
湖广的邓家和朝廷的矛盾是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谈不上势同水火,不过邓家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朝廷的统治。
朝廷暂时拿邓家没有什么办法,内地的厢军打不过邓家的洞庭水师,神宗时朝廷两番大剿水匪失败,就是明证。而禁军驻守在边境防备着西夏和北辽又抽调不开。
祖母皇太后摄政时,朝廷与邓家的关系还算缓和。但自去年还政于官家后,这关系似乎又变得紧张了。
有些与李格非交好的大臣,心里不由得为他扭了把汗,怕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变成了坏事。
只见赵煦淡淡说道:“邓家祖孙皆是英才啊!”
说完,官家便转身出了大殿,留群臣呆站在原地。
一个小黄门站到龙椅边,大喊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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