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一袭青衫的李清照放下手中的诗经，起身刚走到马车前。侍女打扮的秦小玉已从车上下来，朝李清照迎了过来。

李清照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小玉，拱手道：“让姐姐穿着这一身，实在是委屈姐姐了。”

秦小玉微微摇头，笑道：“小玉多亏了公子才有幸能够得见传说中的悲鸿传人，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谈得上什么委屈。”

李清照点头道：“姐姐豁达，小生佩服！那姐姐便请随我来吧！”

秦小玉颔首，便孤身一人跟在李清照身后往邕江渡口走来。秦小玉之所以不怀疑李清照的身份，原因有二。

第一，李清照是她在都监大人的家宴上结识的。能受邀参加这个宴会的人，基本都能算是半个自己人。

第二，是秦小玉对自己的自信。她自问在邕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谁有胆子敢骗到她的头上。

邕州渡口停着许多船，花舫、行舟、渔船各式各样的都能看见。秦小玉跟在李清照后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渡口最右边的一条大舫船前。

上船的栈桥前站着一男一女，皆是穿着下人的衣服。男的见到李清照走来，连忙让开栈桥，对李清照躬身拱手道：“恭请王公子登船。”

李清照点了点头，潇洒的一甩衣摆就上了舫船，秦小玉则像是真的侍女一样，低着头小步细碎紧跟在她后面。

上了舫船，秦小玉偷偷抬起头来偷瞄了一眼，发现船上的文士并不多，俱是三五人一块手扶栏杆，面朝邕江，吟诗作对。也没有年轻的奴仆侍女，都是老仆老妇在一旁服侍。

李清照脚步不停，秦小玉也没有太多时间继续观察。紧接着就穿过了这一层的船厅，上了楼梯到了二楼。

她二人刚上二楼，便听到楼下一层有文士在大声唱念：“风吹荷盖落花边，一曲新词百柄莲，身依画阑频送酒，清凉无数水生烟。”

秦小玉脚步一顿，心中赞道，好诗！她忍不住朝楼下看去，却找不到作诗之人，不由得暗叹可惜。

这正是邓嘉的安排，让秦小玉对文会深信不疑的同时，又避免让她看出端倪来。毕竟这船上的“演员”们都不是专业的。

除开邓嘉一众七人外，船上的其余人都是被拐孩子的父母，包括上船前守在栈桥的那一对男女。

因为这场假文会需要大量的人手，而邓嘉又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进行招选。所以只能让这些被拐孩子的父母参与进来。好处是他们绝不可能出卖自己，但坏处是他们很容易被秦小玉看穿，所以只能尽量背对着她，不和她有任何直接的接触。

见秦小玉望着楼下发呆，李清照嘴角微微扬起，然后扯了一下秦小玉的衣袖，低声说道：“姐姐莫要发愣了，你往这边来看。”

秦小玉回过神来，顺着李清照的指引看去，就见到一位穿着灰白颜色长衣的中年男子正在堂中作画，四五名男女簇拥在他周围。

李清照对秦小玉说道：“那一位就是悲鸿传人，夏先生。”

见秦小玉微微点了点头后，李清照又说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姐姐，姐姐可会丹青？”

“算是粗浅懂得一点吧。”秦小玉答道。

李清照轻声笑道：“那等会儿，大家各自作画的时候，姐姐不妨也试上一试。若是被夏先生看中了，说不定会收你做弟子呢。”

秦小玉摇头道：“我的丹青拿不出手，恐怕夏先生看不中我。”

李清照笑着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夏先生与众不同。人言好的，他却并不看重。所以姐姐还是尽量施为吧，万一姐姐的画就合乎夏先生的胃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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