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可真是个话痨,郭占金想不明白,他这么爱说,一个人怎么能在山里呆好几年,不是憋也憋死了。
其实他不知道老孙来这里也属无奈。因为老婆死了,他惦记上了别人的媳妇儿,被大队书记碰巧撞见活捉了,为了息事宁人将他赶到了林场,当时他还对人家千恩万谢呢。
后来才想明白了。那媳妇儿水蛇腰一走三晃悠,尤其是那一笑最是勾魂。大队书记可能早就惦记上了。那天可能也是趁人家男人不在,做贼去的吧。
都怪自己运气不好,被人家给带了个正着。
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早了一些。
一夜之间,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好一个白茫茫的清净世界。
老孙扫出一条小路,不住的东瞅瞅,西望望,他进屋对郭占金说:“走,拿上工具,出去转转,捉不了个大的,还逮不住个小的,小子,在这,隔三差五有肉吃。”
“老孙,这天气能有东西?”
“就这天气才有东西呢,你知道个甚。”
“噢。”郭占金穿鞋的时候,老孙看了一眼说:“快你算逑了,那鞋怎能去雪地里呢,今年就算了,以后他要是还让你来这儿,我给你要双毛毡鞋,做甚得有做甚的东西了,行了,你做饭,我一个人下套子去。”
果然,下午,老孙再出去的时候,收获颇丰。
大雪封山,整整一个冬天,包括过年,郭占金都没有下过山。他也乐的在这幽静的松涛林海与清风明月相邀共勉,与鼠兔鸦雀相伴共乐。白天,拉拉二胡解闷,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听老孙胡说,说解放前的事,日本人的事,最爱说的还是女人的事。
说起女人,老孙一晚上不用睡觉都说不完,有时激动的能跳起来,眼睛里还放着异样的光彩。郭占金从没见过这样的光景,一度有点儿恐惧,但恐惧中又略有些微微的兴奋。有时又哀怨的叹息连连,说道最神秘处,连说话的声音都能改变,甚至在黑暗中郭占金都能看到他那团燃烧的欲火。
常常是听到郭占金呼呼的打起鼾声他才意犹未尽的停止演说,也难怪他会因为女人问题被发配到林场。
朱来福压根儿就不想让郭占金下山了。
石料厂开工的时候也没通知他,还是公社的刘助理要求让郭占金做炮手,因为这也算是个技术活,郭占金是个不错的人选,最主要的是刘助理喜欢郭占金,而且闲暇的时候可以学着拉二胡,这才派人通知郭占金到石料厂出工。
后来,农忙的时候,下山劳动,农闲的时候,上山护林,郭占金整整做了六年临时护林员,一个坐实了的光棍儿诞生了。
这期间,梅香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
最后的一个冬天,一冬天只下了一层薄薄的雪,风一吹,和没下没什么区别。有一天老舅上山来,要他过两天回去吃他儿子的满月酒。
老舅是前两年结的婚,今年才有了儿子。老舅官名严玉柱,是姥爷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个老来子。在严玉柱的前面应该是还有个儿子,因为家里的突然变故,夭折了,所以姥爷只有一个大女儿和一个小儿子。
姥爷年纪大了,着急的想给儿子成家,柱子从十八起就开始相亲了,一开始羞羞答答的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女方,就说不行,人们问他长啥样他都说不清。姥爷干着急,也没办法,后来也不逼他了。直到二十二岁才才相中了现在的媳妇儿,两年后娶过门,可是迟迟不见生孩子。
姥爷嘴里不说,心里也在暗暗的着急。今年一家人终于如愿以偿了。姥爷高兴的要大摆宴席呢。他也为老舅高兴。可是,虽说是没成家,也将近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好意思空手去呢。
老孙看出了他的顾虑,说:“实在没钱的话,套只兔子也行,别人也就是送斤糖,送尺布,你送只兔子也行。”
“行吗?”郭占金犹豫的问。
“怎不行,光棍人就是白吃的,有只兔子也不错了。”正说着话,老孙相好的女人进来了。郭占金已经和她很熟了,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收拾工具准备进林子里套兔子。只听老孙说:“带钱的没,借给这孩子几块钱,有急用,以后叫他给你多套几只野兔子顶钱,算卖给你了,行不行?不行也得行。”
“土匪,抢呀。”
“不用了。”郭占金不好意思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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