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走在了那条父亲走过的路上,不知生死,也未知目标。江湖上,那些悲伤的阴暗的,还有豪气云干的都向他纷至沓来。十丈软红尘究竟包含着多少的辛酸苦辣,他至今未能数的过来。
他打过无数的战斗,有恩怨的,无恩怨的,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无数的名头,可是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还在练着他的剑,矢志不渝的坚贞着,目标愈来愈模糊。
一场场,一幕幕,如同幻灯片一样闪过。
倏忽,天地换了一个角色,变换了模样,不再是他那个世界,连仲才恍然发现,刚才,只不过是他的记忆在复苏,尘封了的以及深深印刻着的,都被翻覆了起来。
可是,还来不及让他细细去回想,他便再一次被拉进了战斗。有一瞬间的恍惚。
“身为剑客,既为背剑人,难道不知道,战斗中的每一次失神都可能要了你的命。”那个穿着一身灰袍的男子收了剑,立于一旁,淡淡的说道。他并没有趁着连仲的失神而痛下杀手,赢得最后的胜利,或许,那不是他想要的。
“抱歉,我们可以开始了。”连仲很快地恢复过来,面对着他的第一个对手,背剑人。那是他以前未曾遇见过的,他一直以为,世界上或许只剩下他一个背剑人了,否则,又怎么会在那么大的江湖没有遇见过一个背剑人。
他抱着莫大的喜悦,以及斗志,想要去检验自己的成果,自己在这条路上究竟走了多远,这是他在以前的战斗所没有遇到过的,他像一个得了荣誉的还在,向父母表达着属于他的小小的骄傲。
他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打出一场最好的战斗,一场最酣畅淋漓的战斗,喜悦的情绪无时不刻的充斥着他的思绪还有灵魂,让他有用不完的力量。
战斗很快便结束,他还有遗憾,遗憾未能继续下去,一直一直。
但是,这种遗憾很快便结束,继而,转化为新的遗憾。
他还在战斗,一场一场不停歇的战斗,都是背剑人,每一个都如同他一样,在那条路上走着。可是,又高兴的战斗,也有遗憾的收场。
直到他彻底麻木,一个个的背剑人在走上另一条路,他们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战斗,他们厌倦了这种漫无目的寻找,一个个和他曾经战斗的人都走了,都离开了。
有时候,他也厌倦,开始讨厌,开始反省,他究竟为了什么?每当这时候,心里总是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些话:放弃吧,你不可能找到的!为了它,你的家支离破碎,为了它你的人生漫无目的,如果不加入它,你可能会更好。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一遍一遍的冲击着他的大脑还有思想。
或许,它是对的,我就不应该成为背剑人,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连仲开始找回家的路,突然之间,他想要回到那个早已空落落的家,即便说,早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看见了如同他一样回家的人,很多,很多,都是背剑人。都汇聚成了一条更为宽广的路。
有人回家,看见了苦苦等待着自己归家的妻儿老母,一瞬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不断地飞荡漂泊;有人看见了早已迟暮父母,青丝已然满布,他跪下,头在不断地磕着;有人从窗口看见了正在黄灯下辛苦的找着线头的妻子,身边趴着孩子,孤单依偎在母亲的腿上...
还有很多很多,连仲在无数的人潮中看见了属于自己的那种期待,以及那种回忆,都在督促着他回家。
可是,连仲突然间再也没有了那种兴趣,他逆着人潮,又继续走上了那条道路。
因为,他早已经没有家了。无论哪些归家的背剑人多么痛苦,可是,在归家之后,总会有一个等待着他们的人,可是,他呢?
几个早已枯黄的坟头,还有空落落的人巢,早已布满网丝,回去,又有什么用呢?除了悲伤,只剩下悲伤。余生,又该怎么过呢?
他好像,只剩下剑了。
连仲依旧走在了那条路上,不见目标,不见目的地。
战斗,还在战斗,没有停歇。
遇见,除了遇见还是遇见,可是他似乎喜欢上了这种遇见以及战斗的感觉。
路,似乎更加宽广了。不知流年,似乎一瞬,又恍惚千年。
直到某一瞬间,连仲睁开眼睛,看见了身前的曹云,这才发觉,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这梦,太过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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