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后,宁闻择直奔御书房求见。
“父皇……”
皇上抬头扫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中间的五皇子,虽然其态度恭敬,可是面色却是一副隐忍待发的模样。
不难想象,如果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恐怕他已经将怒气彻底爆发出来。
所谓知子莫若父。因此,皇上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批起了奏折。
宁闻择见父皇并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立刻熬不住了,“父皇,你明知道李勉意欲何为,为什么还要听他的?”
他想不通,他明明已经将一切都盘算好了,甚至也契合父皇的心意,只要父皇一声令下,今日就是宁清秋和舒长歌的死期!这样唾手可得的机会,怎么会让李勉三两句话就改变了结果。
“你现在是在质疑朕?”
威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宁闻择这才清醒一点,刚才实在是气愤不过,原以为今日就是宁清秋在劫难逃的日子,他差一点就要在家里庆祝了……没想到居然生出这样的变故。这才一时忘形,没有控制住语气和情绪。
直到他恍然大悟,自己面前高高在座的是何许人物,于是,他立刻低下头来认错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明白……”他虽然刻意压着语气,但好几个字都特意加重了音调,“就差一点,父皇的心愿就能实现了!”好像在故意提醒着什么。
闻言,皇上放下手中的事物,停顿了数秒,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他。
就在宁闻择感觉站立难安时,皇上突然放声大笑,“朕一直就知道,老五是最会替朕分忧的皇儿!”
这份赞赏来的莫名其妙,宁闻择不敢接话。
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你是不是怪朕?”
“儿臣…不是很懂父皇的意思……”
“你在怪朕!怪朕……白白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思!”
“父皇……”
宁闻择刚想开口解释几句,却被皇上抬手阻止了。
“老五啊!你一直是朕最信任的皇子,不只是因为你聪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比其他人更懂朕的心!所以无名客栈一事,朕,就是知道了……也可以装作不知情!”
宁闻择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皇上继续说道:“包括这一次……
皇儿心知肚明,朕……也是!”
只是仅仅的那四个字,宁闻择听的石破天惊,脑袋嗡地一下炸开,其他的话已自动成了耳旁风,脑子里盘旋着的“无名客栈”紧紧地揪着他的心,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无名客栈……儿臣不是有意…瞒着父皇的……!”
“皇儿这是做什么?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朕只是……怕你忘了,随口给你提个醒而已。”
宁闻择依然诚惶诚恐的跪着。他到此刻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景州知府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也要将无名客栈夷为平地。为什么黄冠英会避他不见?原来,是父皇授意他这么做的。
原来,父皇早已知晓了一切!
那么,他在父皇心里……是不是已经……不被信任了?
宁闻择心里是翻江倒海,耳边回荡着的是一声声惊雷:“皇儿啊,你跟朕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朕好,你便好!朕若不好,你也不得好!皇儿可好好记住了?”
“儿臣,时刻谨记!”他跪趴在地上,额头磕在清脆的墨绿色地板上。
心里悔恨极了,不该说那句实打实“不妥”的话……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了。没必要非要挑破,他刚才就犯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错误。
父皇心里的想法,自个心里有数,哪里需要旁的人“提醒”?
皇上见他态度乖张,想必敲打的效果已达到,遂放软了语气,“起身吧,地上凉。”
宁闻择惊蛰未定,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可知,朕这里,有多少本是让朕重新审查舒长歌一案的折子?”
“以儿臣所知,应该是由李勉为首的几人?”经过刚才的事情,宁闻择说话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朕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皇上一声轻呵,眸光森然幽冷,随手丢起一两本奏折到宁闻择脚下,“你看看……”
他弯腰拾起,一番横扫,入目皆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
“朕也很想问问,怎么会?”
“张太傅和沈相,居然都在替舒长歌谏言?”
“这是昨日,一起送到朕面前的!朕一直压着,就是想看看今日的朝堂是个什么样子。果然不出朕所料,沈安看似划水,实则是站在了李勉一边,张先仪虽然只言未发,可朕明白,若是朕不顾舆论,只怕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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