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香殿,早有翰林院的年轻弟子沏好了茶,点好了香,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清雅的茶味和浅浅的熏香味,这帮读书人,倒也真会享受。
两人纷纷落座,浅唱了一口茶水,又随意寒暄着琐事,不过一会儿时间方才那名小生就领着三名大学士来到了书香殿内。
“在下翰林院大学士吴青炎。”
说话的是一位满脸胡渣,身材修长的五十岁左右中年人。
“在下翰林院大学士楚鑫。”
说话的是一位两鬓斑白,却修剪干净,看起来相当精神的六十岁老人。
“在下翰林院大学士雨牧。”
最后一位年纪最大,看起来似乎比李述仁老先生还要年长几岁,他的身型有些佝偻,脸上布满了深深地皱纹。
三人站在门口一一行礼,随后才入到殿内,坐到了下手边的三个座位上。
虽然人人皆知四殿下年纪未满二十,可真正见到这个俊俏的年轻男子后,三位本就自傲的大学士难免还是又将他看的轻了些。他和院里那些渴望创造一番功名的年轻读书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生在皇家,偶尔诞出些奇思妙想,便可一步登天,不仅协领两个衙门,更是成为天下才子的主考官。
读书人的演技比起朝臣还是差了一些,几位大学士虽然努力装出恭敬的样子,纷纷对着四皇子微笑,可他们眼中那一抹轻蔑却还是难逃夏承言的双眼。
“三位大学士都是此次秋闱的主考官,还望三位先生能努力帮我,让这一次的秋闱成功顺利的进行下去,为那些努力学习的读书人争一个好的功名。”
夏承言心中早有思量,也不太愿意去和他们计较琐事,便率先开了口。
“殿下可以放心,无论谁是秋闱主官,我们这些考官都会认真对待这次考试,毕竟天下读书人里有能力的人着实不少,但很多时候他们却无法和一些权贵之后公平竞争,到最后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却只能屈居人下。每年的科举是我们能给他们提供的最大希望了,我们几个怎会不尽心尽力呢?”
三位大学士里年纪最小的吴青炎低声道。
一语双关,暗含讽刺,这位吴大学士既向四皇子表了忠心,却又暗中奚落了他一番。
李述仁老先生轻轻皱了一下眉,却也不好将其中的意思点破,只得偷偷端起茶杯来遮住自己的脸。其实在他心里,也想看看这位四殿下到底是名过其实,还是有真才实学。
“在这世间若是心有不平之事,关键还是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说。我从吴大学士口中听出了您对如今科举制度的不满,那我想请问您,十年来您向朝廷上过任何一本改革科举制度的奏章吗?”
吴青炎楞在那里,一时间哑口无言。夏承言也并不着急,只是自顾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一向不会品茶的他却第一次尝出了回口的甘甜。
过了半晌,吴大学士才轻嘲似的自言自语道:
“在下不过区区一个四品大学士,手上并无半点实权,提议了又有何用?”
“那为何我向父皇提出了密封答题密封阅卷的意见,他就采纳了呢?到底是因为我的建议好,还是因为我是皇子?”
夏承言毫不留情,继续冷眼追问道。
“或许都有,殿下即贵为皇子,又肯为科举操心,才会有今次变革。”
吴青炎有些心虚的望向别处,说话的语气也弱了三分,这一次的密封之策大大减小了舞弊的可能,私底下翰林院一众学士都纷纷赞扬此举。
望着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吴青炎,夏承言微微一笑:
“既然我贵为皇子,在父皇那里有说话的一席之地,吴大学士不如将你多年的构想告知于我,我代为向父皇转述。”
“到底是为了给读书人更好的政策,还是为了自己争取声望?”
到底还是自傲,吴大学士不堪被四皇子句句紧逼,终于开口反击起来。
“放肆!”
李老一直在旁边装傻,听着二位辩证自己的观点,可这一句对皇子大不敬的话出了口,他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此言一出,就连同坐一旁的另外两人都悄悄递了眼色,并暗中拉了拉吴青炎的衣袖让他住口。
“没事。”
夏承言大度的摆摆手,却突然变成一幅大失所望的样子,轻声道:
“我还以为吴大学士心怀天下,可到底还是心系功名利禄。我倒是想反问一句吴大学士,您到底是觉得天下才子能有个公平公正重要,还是向陛下提出好的建议谁最后或许那个功名重要?”
这一句反问直戳内心,还不待在场之人回话,夏承言突然想起一首前世的诗句,并低声念了出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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