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元殊即使在病中也必然前呼后拥,自己去不去又有什么干系?
她站了一会刚要转身走,突然听到了荣王的声音。
“这不是李鳞么?”
荣王声音带着和气,他正要进宫去,一出来看到李麟站在门口,荣王虽一身华服却全然没有架子。
李麟回过头,恭敬地向荣王行礼。
其实,荣王这些日子的愁眉就没有舒展过,他知道李麟受的冤屈,语气非常和蔼,如同一个长辈: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也委屈你了。你救了元殊,是他的恩人。”
李麟的头更低了,说:“不敢当,救他是我理所应当。”
荣王叹口气说:“元殊在房间里,你去看看他吧……”
“这……”
李麟有几分为难
荣王说:“去吧,他一向听你的。”
看到荣王的担忧儿子的眼神,李麟点点头。
她一直偷偷羡慕元殊有一个如此疼爱自己的父亲。
侍卫帮李麟牵了马,李麟走进了府中,这里她曾经来过,还记得大概的布局,只是此时的王府多了无数的铠甲卫士,气氛严肃。
她记得走廊,记得元殊的房间。
记得曾经自己在王府中偷偷藏匿好几天,身上起了疹子元殊帮她抹药的事。
然而,在走进元殊房间的那一刹,李麟还是被触动了,她没想满屋子的压抑如此凝重。
所有的仆人站在一边伺候,大气都不敢出。
地上有打散的汤药,所有人都不敢说一句话。
元殊一直有在睡房榻前摆一张书桌的习惯,以前没事随性地写写画画,如今也是纸张笔墨乱乱的一团。
仆人收拾好东西静静地退了出去。
李麟站在门口,看到元殊正用被子裹着自己躺在床上的一角缩着,可想而知,这件事情的打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空前的!
听到又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元殊不耐烦斥道:“出去!”
李麟一直走到了他的榻前,站了一会儿。
元殊一抬眼看是李麟,整个人也是一怔,他脸色发白眼中空洞,整个人都失去了平日的精神,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
李麟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元殊,如同看着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孩子。
她脸上平静如水,眼神甚至没有任何的波澜,问道:“你就是这样养病的吗?”
元殊蜷缩着身体不说一个字。
李麟的到来是他没有想到的,虽然她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但元殊的内心深处却是莫名其妙有了一丝动容。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让他的心情多了几分异样。
但此时此刻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一直紧闭着嘴唇。
李麟说:“刚才我见到了荣王,他很担心你。”
说着坐到了他的身边。
“这件事情虽然惊险,可你毕竟无恙了。”
元殊听到这,似乎又想到了那个恐惧时刻顿时浑身发寒。
李麟知道他此时还无法战胜恐惧,语气突然无比的冰冷,如同一个将军看待一个怕死的士兵,威严道:
“你还是个男子汉吗?你不是立志要当将军吗?!”
自从发生那样的事,府中所有的人,包括元殊的父亲对元殊都是听之任之温和以待,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
现在李麟对他的训斥,无疑让所有仆人大大意外并捏一把汗。
李麟看着他说:
“虽然你命悬一线,但毕竟已经脱险,如今躺在这豪府大院之中,前后有人伺候,精兵重重把守,你何其幸福!
如今只是发生这样一点小事,你就萎靡不振?你让边关那些日夜处在险境之中的男儿如何看待?”
元殊依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李麟看着元殊的神情,她知道,此时说这些对他来说过于残忍。
突逢大变,一个少年又能坚强到哪里去?
可不能让这件事情完全磨平了他的心志,一旦成为今后的阴影,以后便永远走不出对这件事的恐惧。
元殊此时的状态她很熟悉。
李麟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死亡和战争之后的反应。
那时的自己又比他强到哪里去了呢……
屋里很静,元殊用被子捂住了头。
李麟看着桌子一角的香炉里袅袅散发出来的烟,思绪回到了从前。
“曾经我跟你说的吴敏世子,你还记得吗?”
李麟问。
她知道元殊不会回答,也不确定此时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只是心中有一块大石不吐不快。
她缓缓说:
“那年的大战,我和吴世子都是第一次上战场,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近死亡。”
李麟回忆着过去的伤痛。
“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身边无数的高头大马呼啸而过,四处都是鲜血,地上断手断脚随处可见,甚至连天空都变成血红色……
即使这样也要拼命的往前冲。
我知道,后退一步就是严厉的处罚,会被人不齿和嘲笑……
可前方全是锋利的刀箭,我不想死也不想成为笑柄。”
李麟自顾自地说着,此刻她已经不在乎元殊有没有在听,只想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后来一只箭射中了我的脚。我想:就算爬着我也要向前,这样老师看到我尸体的时候,也会为我骄傲。
后来战争结束,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军营。那一天我才知道,所谓的战争不是军帐中的运筹帷幄,不是几个诗人大家谈笑风生的豪迈诗歌,而是黑压压的死亡和伤痛!所有之前想象的波澜壮阔的场景,都变成了恐惧,求生,还有对胜利的期望……”
“脚上的伤在回到军营之后开始生冷的疼,我从来没有那样恐惧过,觉得自己要变成残废,一闭上眼睛全是飞扬的血液……那天晚上我哭了,跟你现在一样。”
“我想,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明明是一个女子,为什么不能回家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我也想学习绣花,穿好看的衣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老师说,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当时我恨不得马上逃回家里,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其乐融融,永远远离冰冷的战场。”
“等我把伤养好,便坐着马车回到了京都。京都繁华,和边关完全是两个世界,我很多年没有回来过,当我站在郑国公府的门口,我不敢相信,这个华丽气派的府邸就是我的家。”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开心我回来,甚至想象了很多悲伤的场景。然而,他们只是让我坐在那便去后堂商量去了。
我抱着包袱,坐在大厅里,如同一个客人。
父母在里面商讨了很久,然后我母亲走了出来,她问我:你回来做什么来了?”
殿下被她染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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