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
王府来了乘黑色的马车,林令言佯装成侍女,也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
按礼数讲,范侧妃进门比郑梦溪早,虽然身份没有她尊贵,郑梦溪还得唤声姐姐,范朱氏虽不是侧妃的生母,但毕竟也是长辈,王爷也是要叫声岳母的。
范朱氏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救了范家,范大人念着旧情葬礼夜办的周全,只是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范家如今的处境,一副朝不保夕的样子,谁爱来粘这个晦气呢;而且范家以前交往的那些不畏权贵的读书人,也因着朱越干了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几乎都和范家断了来往;这往日王府亲家的热闹门庭,如今冷落的鲜明。
郑梦溪虽多年都不在王府,但毕竟手握锦绣客栈,对京城的情况也算是了如指掌,如今见着这番光景,也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林令言倒是很不以为意,南平王府向来只忠于皇帝,王府的态度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圣上的态度,所以但有动向片刻便传遍京都,别看现在这范府冷冷清清,怕是郑梦溪还没出范府的门,就有眼尖的立刻跟风吊唁了。
郑梦溪被范大人迎进府里,恭恭敬敬的上香祭拜,又拉着范小妹说了会儿话。
这范家的小女孩毕竟年纪不大,虽然之前范家和柳家散播郑梦溪害人的传言,被郑梦溪反手污范小妹谋害长姐,范小妹虽然心中暗恨一阵,但如今看着家中落败,王妃还屈尊降贵、恭谨的送了母亲,心中也是感动,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冤枉了人家,又觉得孤苦伶仃的失了母亲,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因为舅舅的事情刁难自己,想到前途未卜也拉着郑梦溪呜呜哭了起来。
毕竟是丧事也寒暄不了多久,这边郑梦溪还没出范府,果然就有几家府邸已经递了帖子来吊唁,范侍郎不免苦笑,范小妹却直接冷哼一声,只管跪在灵前烧些纸钱,也不去理会那些访客。
如今宫里的意思已经带到了,范家危局时自己也算是伸了手帮助,范侍郎这人虽是个文官,也是廉名在外,但林令言和郑梦溪也瞧得出来,这位大人先失长女,后失夫人,但眼里还真不曾有什么伤心,虽说刚才也摸了几滴眼泪,但还是见王府上门时他眼中的惊喜更真诚一些。不过以后依旧是免不了要走动的,交个假意的朋友,也好过立个旗帜鲜明的敌人。
郑梦溪这边在大堂吊唁,林令言早就走到后院。范朱氏虽然是个悍妇,但依旧是把范家的院子管的井井有条,所以当朱越在牢中说了账本的事情,太子和二皇子渗透了人进了范家马上就被范朱氏察觉,又找了手下可以信赖的人把后院严密的守了起来,这才没让太子或是二皇子的任一一方拿到账本,才没有将范家卷进皇子倾轧的乱局中去。但是如今范朱氏已经去了,府里剩下的就是几房妾室,长子又不能管理女人家的内宅,范小妹也没得这个心情,任由着乱成一团,这外面派来的人也伺机进了内院,想彻彻底底的弄清楚范家到底有没有人知道账本的秘密。
只是如今,这件事没人能碰得了。
“你不必再想着找你的主子邀功,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林令言看着地上被自己一脚踢倒在地爬不起来的那人,“你若是再敢打范家什么主意,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是南平王府的人?”地上那人吐了口血沫子,恨恨得说。
“是又如何?”林令言挑挑眉,“怎么,想拿你主子的名头压我?你敢说吗?”
那人依旧是恶狠狠的盯着她,但自然是不敢说的,本来主人不过是担心以前的事情被人泄露出去,这才派自己来范家的,若是说了主子是谁岂不是不打自招?
“你回去只管告诉你家主人,南平王府代表的是宫里的意思,该到此为止了,若再查下去,只会露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有人拿捏。你这番话回去说给你主子听,怕他还要赏你呢。”林令言又看了看他,“你难道还想和管家的打声招呼?还不走吗?”
那人思忖片刻,南平王府向来是不站队的,哪怕自家主子已是储君也不会受到区别待遇,既然王妃来了府上,那没准确实是宫里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小厮咬咬牙,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去和主子说一声的。
东宫。
南平王昨日被传召入宫,今日一大早王妃就去了范家。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太子不禁的打了个寒颤。父皇知道了?母亲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斥责了自己一番,自己确实也是害怕老二那边要抓住自己的把柄不放,可无论谁知道了,这件事也不能让父皇知道啊,且不论他会不会怪自己身为皇子、草菅人命,就是表面装作不近女色、暗度陈仓的做法,恐怕会让父皇对自己失去信任。
但就算是父皇已经知道了,可并没有斥责自己,而是让南平王去平息事态、摆明态度,是不是也意味着父皇并不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呢?可是老二呢?范府的那个女人烧了账本,她女儿一副天真样子,到底有没有别的人看过账本呢?太子揉了揉额头,还真的是有点悔不当初。但只要父皇表明了息事宁人的态度,想来老二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动作,至于范家的那个小丫头,不行就在自己手下挑个差不多的青年才俊上门提个亲,把这小丫头紧紧抓在自己手心里,难道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太子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派去范府的人回来了,不过他说得对,确实没有再在范家纠缠的必要了,但是今日南平王妃拉着范小妹说了好些话,不能透漏些什么吧……太子心中忐忑,但想着最近也快要过年了,宫里的女人大多为着筹备新年忙活,也正是个走亲访友的好时节,每年自家的妻弟也都替自己去各府走动,看看朝中大臣的心之所向。南平王毕竟是自己的堂叔,新封的王妃也少来宫中走动,不如叫太子妃设个宴,顺便示好,就算是自己这个储君和南平王府在年节有些往来也是正常的。
“来人,叫太子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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