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至第十六章(2 / 2)学不乖的阿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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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地形复杂,海拔落差大,因此植被种类众多,各种珍惜动物出没,古来便是医者和采药人的天堂。

药王谷是群山中凹进去的一个山谷,三面是高山,东面谷口低矮,出去便是东昊广阔的平原。东昊国土的最东面便是茫茫大海。

从东昊平原吹来的水汽到了药王谷便被太白山脉阻断,而凌厉的北风则被高山阻挡,因此药王谷终年云雾环绕,水汽充沛,温度合宜。谷内百草争发,其中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故此被当地的百姓称为药王谷。

药王谷中间有条清澈的溪水蜿蜒而过,溪水旁有间简单的小木屋。木屋干净整洁,显示这里有人居住。

药王谷西北侧山脚下的林地边缘。一个纤细的人影跌跌撞撞从茂密的林中晃了出来。

那人头发散乱,衣衫血迹斑斑,腹部用衣衫扎了好几圈,此刻已有血迹渗出。一张瓜子脸被汗水、血水、泥灰糊得看不清容颜,唇色煞白,看起来极为狼狈。原本明如秋水的双眸如今也已经眼神散乱,黯淡无光。仔细看还能看出精致的五官,原本应当是个美人胚子。

那受重伤的美人便是伏夔王幼妹,芳龄十八的昭华公主独孤华。

干歧被攻破后,一支五百余人的精锐护卫着十几个皇族子弟浴血突围而出,那些皇族子弟皆是少年儿童和年轻女子,独孤华便是其中之一。

这队人马冲破重重包围和追杀,到达太白山脚下,便只剩二十多人,其中皇族子弟只余两人,便是独孤华和独孤华十岁的侄子独孤玄。

一行人入了太白山脉后,借助地形,总算没有被追得那么紧。原本这行人还期望伏夔王回师赶跑联军,是以未跑太远。当后来探听得伏夔王全军覆没后,才终于死心,拼命往东逃去。

南楚骠骑将军刘光祖入凉后,留了两万人在太白山脚下防止自己腹背受敌。干歧攻克后,这两万人和太白山南楚一侧的南楚军队一道,同时对太白山上的凉国守军发动了进攻,压倒性的兵力迅速击垮了凉国不多的守军,将太白山上的关隘全部夺取在手。

自此,巍峨雄奇的太白山脉全部掌握在了南楚手中。

太白山上的关隘被击破后,残余的凉国守军在太白山脉四处逃窜,躲避南楚搜捕。

独孤华一行人收拢了部分残兵,将队伍扩充到了五十多人,一路躲避南楚追杀。

在一次拼杀中独孤华与独孤玄失散。

往北是无遮无挡的草原,往南是南楚老巢,独孤华带着剩余十多人沿着太白山脉往东逃窜。

到了东昊边境附近,追兵已稀。剩余的三个护卫拦住最后的十余个追兵,让独孤华继续逃亡。

独孤华失血过多,腹部伤口开始恶化,兼之已经两日未曾进食,此刻的独孤华,已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支撑。

独孤华看到木屋,心中一喜,她已经两天水米未进,眼前的木屋让她看到了生的希望。只是她实在太过虚弱,还没走到木屋,独孤华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独孤华迷迷糊糊中,仿佛感到有人在处理自己的伤口,有东西喂进了自己的嘴巴。

厮杀、呐喊、鲜血、残肢、烽烟、残垣、追兵、刀光,梦境中各种幻象走马灯一样地变换,时而又如漆黑不见底的深渊,忽冷又忽热,昏沉中独孤华不知道睡了多久。

当她睁开眼时,眼前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正在给她腹部的伤口换药。这个伤口位于下腹部,此刻衣衫敞开,腹部肌肤正暴露在年轻人眼前。

独孤华大惊,血气一下子涌入脑子,一巴掌向年轻人甩去,另一手拉拢衣服,拼力想坐起来。

因为激动,一阵天旋地转,独孤华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年轻人摸了一下浮出一个手掌印的脸颊,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说:“都伤那么重了,发烧发那么厉害,还这么彪悍,真是不一般的女子。”

年轻人看着美丽少女被拉上的衣衫,脸红了红对少女说:“对不住,你这个伤口很深,而且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已经感染发烧,不得不马上进行处理。我是大夫,并非登徒子。救死扶伤乃医者本份,此乃不得已之举。得罪之处,姑娘见谅。”

言毕,心里感觉舒服了点,方打开少女衣衫继续上药包扎。

又不知昏睡了多久,独孤华再次醒了过来。此时已近傍晚,天色开始暗下来,屋内光线很暗。

这次醒来独孤华感到清醒了很多,忽冷忽热的感觉没有了。独孤华想起身,腹部的伤口受到牵动,痛得她发出一声低吟,不得已继续躺在床上。

独孤华扭头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小木屋的情况。木屋里现在没有人,这让独孤华略松了一口气。

小木屋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简陋的小桌子,一个几层的木架子,上面有些瓶瓶罐罐,大包小包药材,有一些还晾在簸箕里。

独孤华猛然想起一样重要的事物,赶紧摸向自己的胸口,只见那样东西还好好地贴身挂在自己胸口,独孤华又松了一口气。

然后独孤华想起了上次醒来时那个年轻人帮自己上药的情形。

独孤华掀开被子打开衣衫,看到自己的伤口被细致地包扎好了,绷带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药味。身上其他几处小伤,也已经被上过药,包扎了起来。

独孤华拉拢衣衫盖上被子,怔怔地发了半天呆。

吱呀一声门响,一个年轻人拿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独孤华醒过神来扭头一看,正是上次帮自己包扎的人。

年轻人看到独孤华醒了过来,脚步顿时一停,尴尬而又谨慎地说:“姑娘醒啦,我给你熬好了稀粥。既然姑娘醒了,就趁热吃一点吧。”

言毕,年轻人将稀粥放到桌上,又点亮了桌上的油灯。随后过来想帮助独孤华起身。

年轻人本有点犹豫不敢伸手,看独孤华并没有任何表示,就一手小心地扶起独孤华,另一手将自己的一包衣服塞到独孤华后背,将独孤华略微垫高。

第十五章养伤

独孤华默然无言,微微把头转向内侧,避开年轻人的视线,但是对年轻人的举动却没有任何反抗。

年轻人拿来稀粥,细心地吹凉后喂进独孤华嘴里。一边喂,一边向独孤华解释目前的情况。

年轻人名叫陈清溪,是位大夫,精通医术,尤擅治疗外伤。太白山有很多疗伤圣品,所以每年他都会抽空来药王谷住一段时间,采集药草,有时候也会进到太白山深山里采药,有时候就去药王谷附近的村寨里向当地人收一些药材。

三天前他在谷里救下独孤华,发现独孤华伤口已经腐烂化脓,而且引起了高烧,就不顾男女之防立马将独孤华带回小木屋施救。

陈清溪一边说,独孤华一边默默听着,原本警惕的心情,随着陈清溪的述说略略放了下来。

陈清溪笑说:“幸亏姑娘遇见的是我。姑娘伤势严重,若是遇见别人,怕是救不回来了。如今姑娘的烧已退,人也已经清醒过来,说明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只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只是……”

陈清溪说到这里,忽然有点犹豫,说不下去了,表情带着点怜悯。

见陈清溪话语停顿,独孤华狐疑地转头看向他。屋里顿时一阵尴尬的沉默。

正当独孤华忍不住要开口询问时,陈清溪却转移了话题:“尚未请教姑娘芳名。为何会在此处,为何会受此重伤?”

独孤华按先前想好的口径回道:“奴家名叫古雁,住在附近山里。家人均已过世,奴家一个人生活。前几日在山里遇到一伙强人,奴家拼死逃了出来。逃的时候不分东南西北,不知如何到了这边。幸得大夫相救,古雁感激不尽,来日当衔草结环报答大夫。”

陈清溪闻言深深看了独孤华一眼。独孤华从干歧突围时便换上了普通百姓的服装,但款式看得出是凉国服装,而且她姿容美丽,气质高华,双手并无老茧,不像山里村姑。

但他没有多问,颔首道:“救死扶伤乃我医者天职,古姑娘无需介怀。古姑娘遭遇着实可怜。只是如今姑娘伤重,还需节哀,保重身体,多多休息,待痊愈之后再做打算。”

独孤华(现在应该称之为古雁)听得陈清溪并未起疑,松了一口气,然后犹豫了一下,尴尬地欲言又止:“前次……对不住……”

言毕苍白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凉国民风开放,并无其他三国那么严格的礼法,女子也多豪爽。但当时的情景,凉国再少礼法约束,独孤华再大方,对一个少女来说,也是很羞耻的事情。若是换成东昊的节烈女子,怕是受不住上吊都有可能。独孤华磊落大方,虽然羞不能抑,却也恩怨分明。

闻言陈清溪也尴尬不已,赶紧转移话题:“无妨,无妨。姑娘现在虽然醒了,但是伤势仍重,且先躺下休息一会,过会我给你拿药喝。”

古雁听到躺下休息四个字,又脸一红,困窘起来,看看木屋,看看陈清溪。

见古雁的表情,陈清溪也有点窘,指指放在一旁的铺盖说:“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姑娘放心,清溪对姑娘绝无非分之想。这里只有这么一间屋子,情势所迫,还望姑娘担待些。待姑娘痊愈后,清溪绝不会跟任何人说起此事,破坏姑娘的清誉。”

古雁红脸微微点头,算是认可。古雁虽为女子,但相当务实,无可奈何之事,她便不再多想。

这夜古雁入睡前,睁大眼睛盯着屋顶,感怀着亡国的凄凉,思念着亡故的家人,担心着不知道是否逃出生天的独孤玄,满心痛苦。

古雁,孤雁,如今,自己真如一只孤雁,不知该去往何方……

随后古雁就留在了药王谷养伤。古雁醒了之后,上药的事就由她自己处理了。

古雁原来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陈清溪就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古雁穿。

待古雁伤势基本痊愈后,陈清溪就打算离开药王谷回东昊了。

古雁孤身在世,无依无靠,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该如何谋生,便以报恩的名义暂时跟在了陈清溪身边,帮陈清溪打打下手,做做家务。

古雁皇族出身,并未干过家务,做这些事情拙手笨脚。

陈清溪却也并不嫌弃,耐耐心心地一样一样教她,只是当靠她比较近的时候却会有点紧张,全无在古雁昏迷期间作为大夫帮她处理伤口时那样坦然。

古雁时常怀疑陈清溪是否知道什么,但是陈清溪态度自然,她也就暂时按捺下疑问。

这日两人背着大包小包药材和行李动身离开太白山。

到了临近太白山的一个小村庄,陈清溪向农家买了一件有点旧但还算干净的女装给古雁替换,随后就在小村庄逗留了两日帮当地的百姓看病。

此地是武威郡最靠近凉国的地方,乃是凉国出兵的必经之道。村庄残破非常,处处断壁残垣,有很多土房甚至已经被烧成焦黑,长满了杂草。

村里人丁稀少,原本三四十户人家的村庄,只有七八户人家尚有人烟,而且那几户人家家里也是妻离子散,人丁凋零,去年凉国军队来时,幸亏逃入山里才躲过一劫。

而其他那些已只剩空壳的不幸人家,有被凉国杀死了男丁的,有妻子女儿被凉国侮辱至死的,有失去了粮食财物被冻饿而死的,种种凄凉情况,不一而足。

陈清溪帮村人看病的时候,与村人攀谈聊起,村人们无不涕泣泪下。那些战争带来的巨大伤痕,不是短时间能够弭平的。

古雁跟在陈清溪身边,尴尬非常。

她身为皇族女子,往日里养尊处优,未曾参与过出兵征伐,对侵略战争没有实感。因此对于以往凉国出兵他国劫掠一事,并无觉得不妥,只觉得凉国战力无双,倍感荣耀。当自己家国被毁时,她心里只有对北武东昊南楚的满满恨意。

如今亲身经历过战火悲惨洗礼的她,对这些有同样遭遇的人的痛苦感同身受。现在亲眼看到自己国家给他国民众带来的苦难,听到这些幸存者当面的悲泣哭诉,她有些困窘又有些羞愧。

接下来一段日子,陈清溪带她一路辗转各个村落,边看诊边行路。一路所见,都是一片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的悲凉景象。

见多了这些,古雁的心里渐渐百味陈杂,充满了迷惘。侵略和报复,到底哪个更可恨,哪个更可怜。

第十六章结发

三国正在四处搜捕凉国余孽,不管男女老少,不管是否平民,只要是凉国人,就统统抓起来,隐匿者同罪论处。

两人在武威郡靠近太白山的偏僻村庄里行医。此处是东昊最靠近凉国的地方,因此风声也是最紧。好在古雁在药王谷养了一个月的伤,出来时,追捕的力度已经比开始时弱了一些。

出了药王谷游走在各村落时,他们时常会听到村人谈起追捕凉国余孽的事,也会远远看见搜山的兵士。

这日有士兵进入村庄盘查,过来喝住他们时,古雁很是紧张,既怕陈清溪将她交出去,又怕口音暴露自己的身份,随时准备暴起伤人而逃。

陈清溪却轻轻握住古雁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兵士盘问时,陈清溪就说他是从东都而来,到太白山采药的大夫,而古雁则是他一直以来的哑巴婢女。

这年头大夫还是很受尊敬的,兼之有村人的作证,兵士们倒也并没有为难陈清溪二人。

兵士们走后,古雁惊疑地问陈清溪为何要撒谎。

陈清溪平静地说:“从看到你的服装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凉国人。凉国军队多年犯我昊国,生灵涂炭。若你是成年男子,我也就不救了。虽说医者父母心,我没法杀人,但我也不能救凉国男子。你不同,女子和稚子何辜,要承受男子造的杀业。”

“如今凉国已灭,多少平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其苦也与这里这些遭受战火的百姓相同。对凉国上下赶尽杀绝,连老人妇孺都不放过,实在是有干天和。所以,我还是救了你。救人救到底,不能救了你,又让你被抓了去。”

陈清溪感慨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打来打去,最终苦的都是百姓。不管是哪国,百姓何辜。满足的,都是当权者的私欲罢了。”

古雁感动又担心地说:“窝藏凉国人,被发现了,那是要同罪论处的!你不怕么?你可以不用管我,自己走,就不会被我拖累了。”

陈清溪凝视着古雁如水波一样的眼睛,温柔地说:“你一个弱质女子,又是被通缉之人,若是无人保护,怎么在这险恶的世间活下去。我们都是孤儿,同病相怜。救下你,便是有缘。”

陈清溪有些羞涩紧张地说:“不知为何,我不想你遇到危险,也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怕死,可我更不希望你出事!”

陈清溪定定神,看着古雁坚定地说:“我父母早亡,孤身一人,不怕拖累他人。若你信我,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古雁瞬间泪目。亡国之人,身如浮萍,孤身一人流落世间,从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沦落到不知能活多久的逃亡者,其中的酸楚无人能道。如今这个救了自己,看过自己身子,却又对自己百般照顾,如今更是不惜冒生命危险保护自己的男人,就像溺水人的一根浮木,成了古雁心中唯一的依靠,让她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的身份?”古雁哽咽着问。

陈清溪柔声说:“凉国已灭,你原来是什么身份已经不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位女子,一位失去了家人、需要呵护的可怜女子。你想说,能说,自然会跟我说。你不想说,我又何苦为难你。”

陈清溪恳切地说:“如今你既然到了昊国,就是昊国人。先时凉国侵我,蹂躏我百姓,如今我国灭凉,屠凉百姓,皆是因果循环。若执着仇恨报复,恶业永远无法消除,徒让生者痛苦,无法解脱。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忘记从前,重新开始。”

古雁咬牙不语,陈清溪也并不勉强。

此后,古雁继续随着陈清溪四处行医,有人的时候古雁并不多说话,但是暗暗把东昊的口音都记下来,也跟着陈清溪学些草药知识。她天资聪颖,一个月后口音便已经如同昊国人一样,渐渐也没那么担心东昊的盘查了。

有时候路过一些稍微开阔点的草地时,古雁也会停下脚步,怀念自己的家乡,怀念自己的亲人。

古雁摸着胸口那个重要的东西,会勾起灭国之恨,想起失去音讯的独孤玄。如今凉国人已被大肆清缴过,能存活下来的人必定不多,如果独孤玄也没有活下来的话,自己保存着这个东西,其实已没有实际意义,但这却是她与故国、与那些美好的旧时光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因为武威郡、甘泉郡一带受战乱影响比较大,民众更为困苦些,所以心地良善的陈清溪便主要在这两处辗转。在贫困的地方东奔西走,有时还义助他人,两人的日子过得清贫而辛苦。

陈清溪尽量让古雁少干活,把好的东西都留给她,古雁都记在心里,也会尽力帮陈清溪分担。两人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很温馨,感情日渐深厚。

见多了战乱的景象,又听多了陈清溪的引导,随着时间的流逝,古雁满腔的恨意,也渐渐地淡了。因果循环,恩恩怨怨,实在也是说不清楚了。如今眼前的良人,才是古雁最为珍惜的。

因为孤男寡女四处行走不方便,半年后,古雁便与陈清溪办了简单的婚礼。

两人买了一只鸡,在山神庙里供了香烛,拜了天地,便算是夫妻了。

第二年春天,陈清溪又带着古雁回到了药王谷采药。初次相遇的地方让古雁倍感温馨,忆起当初的亡国逃难的情景,又满腔酸楚。

陈清溪看着娇妻风尘仆仆的脸,握着妻子已长了老茧的手,想起初见时古雁虽然苍白憔悴,但是白嫩的脸和没有老茧的手,很是愧疚,说:“这段时间跟着我四处奔走,辛苦了。嫁给我,也没让你享过一天的福。”

古雁温柔地卧在陈清溪怀里,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苦一些也没什么。熬着熬着,也就习惯了。而且能为那些受战乱影响的百姓做点事,我心里也能获得一些安宁。”

妻子体谅,陈清溪却不能释怀:“等这次的草药采好了,我们就回东都吧,我在东都有个小医馆。如今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不能拖着妻子跟着我餐风露宿。”

古雁柔声说:“去东都也好。若只有你我二人,苦一点倒也无妨。但若是有了身孕,却少不得让孩子也跟着吃苦。在城里条件要好些。孩子大了也可以有地方读书。”

闻言陈清溪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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