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了情听见周围有动静,撑了个懒腰,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见是顾非命回来了,指着那碗热粥道:“早啊,给你留的。”
顾非命笑道:“给我?谢谢。”
“嗯,老师他们一早就去长枫山了,还不让我跟着。”纪了情眼看又要趴下。
“起来起来起来,大好的时光睡什么觉!”
纪了情一脸忧郁,很是难过地说:“老师临走时说了,他虽然很忙,但他一定会从百忙之中抽空回来检查我的功课……太难了!”说完,纪了情的脸又埋在了桌上。
“不就是功课……”顾非命拿过那本棋谱随手翻了翻,翻到那页“欲擒故纵”,他忽然想起那夜遇上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佯装阻止他们查探皇陵,他一直以为那是为了混淆他们的视线,好让他们忽略司梦族,从而转向皇陵。
可司梦族查到如今明摆着就是被冤枉的,而策书也是明断和红鸢盗的。红鸢已然在皇陵中见到了君若虚,明断也不会傻到多此一举,那么说要混淆视线帮助盗书者逃脱这番理论便说不通。
但如果是那黑衣人故意卖了个破绽呢?
顾非命轻轻抚过“欲擒故纵”那四个字。南无昭隐说得没错,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从没有设想过,或许那个黑衣人,和策书,和曲山皇陵,至始至终都没有关系。他只是希望他去查司梦族,他查了司梦族,又没有证据证明“剖心夺舍”,那么这笔帐就只能算在司梦族的头上。
那么那个黑衣人,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纪了情见他看着书发愣,把手放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没事儿吧?”
“没事。”顾非命将棋谱合上,还给她,问:“在皇陵的时候,和你交手的那个黑衣人,你还记得她用的什么招式吗?”
纪了情摸了摸后脑勺:“我就记得我一直在打她,没给她出招的机会……”她低下头沉思,忽然眼前一亮,抬起手:“不过,她布阵之时,我倒是记得一些。”
她捡起一根稍长的木枝,学着那人的模样,右手持木枝指天,左手凝力用剑指画了个“鬼”字,再挽了个剑花,以木枝点地,左手指尖缓缓划过木枝表面。
她的脚下忽然出现黑色符印,耳边有不知何来的鬼嚎声。
“危险!”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顾非命以冲到她眼前,拦腰将她携出阵法之外。
顾非命施法将食指指间合在一处,池中几股清流蜿蜒凌空,泼洒在方才纪了情画了阵法的地方。
桂山中的山泉,吸纳过三界六道诸多修行者的灵力供养地气。虽说这“鬼阵”在许多人看来是邪术,但这桂山中山泉却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被摔地上的纪了情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才从地上爬起来,为什么她听说书人说的这种“英雄救美”的事都是极其浪漫的,到了她这儿就惨兮兮的。
“来。”顾非命伸手将她扶起来,笑着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脏兮兮的脸蛋,玩笑道:“你呀,我建议你去你老师那儿再演演一遍,说不准她见你有如此天赋,一高兴就忘了要回来考你的事儿了。”
“你还说呢!还不是你让我演那什么破玩意儿!”纪了情作势要打他。什么考试不考试的,当然还是命最重要。
“行了行了,我错了,错了。”顾非命连忙喊停,学着她方才举起木枝后挽了个剑花点地的动作,问:“这个动作,是那个人也有的吗?”
纪了情点点头:“你当时在阵内看不清晰,我却看得清楚,这动作有什么问题吗?”
“这并不是什么必要的动作。”顾非命答道。
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十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明月容的那一年。
明月容出身商贾世家,却自幼酷爱习武。她起初学剑,是学着那些舞女舞剑学得有模有样。后来她的兄长见她如此用心,便给她寻了几个师父。
可她的剑是以剑舞入道,她的剑招虽然华丽,却不够干净利落。上阵杀敌,也有几次因为危险的动作将自己置于险地。
纪了情见顾非命脸色不大好,便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起一个朋友。”顾非命小笑一下,吹了声口哨,那白色的乌鸦低空盘旋,落至他的肩头。他进屋写了张字条,卷了卷放入信筒,绑在那乌鸦的腿上:“这封信,送去给太后娘娘,小心别被人瞧见了。”
那乌鸦低声叫唤了一声,便展翅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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