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想,温大人他们可知道?”
许是年龄稍长些、自己又有幼妹的缘故,楚析与面前这位姑娘竟聊起天来。
“自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保不齐怎么打我呢。”他这么一提醒,月白才赶紧降低音量,悄咪咪地同他讲话。
“云起书院可是大昌最负盛名的学院,虽说男女不限,但姑娘家总要多一些筛选和要求。公子哥少爷们的能进去的人本就不多,更别提是姑娘了。”
楚析没去上过云起书院,但他长兄和与谦兄在里面求过几年学,听他们讲那些学傅、学究最是刁钻古怪难伺候的人。
“想不到吧,我阿姊就在那里求过学,不过不算是正式编,作为预备编在那里呆了几个月。”
“这我还真没想到,原来大姑娘也是饱读诗书的人!能进云起的预备编,其他的书院岂不是随便挑就能进了?”
“那是当然!可……我阿姊还是想去云起书院,云起有年龄限制,过了十八岁便取消入院资格。”月白谈起阿姊可是一脸的骄傲,但话到后半却又将情绪落了下来。
“那你阿姊芳龄可过了?”楚析觉察到她的变化,连忙问道,带着一丝丝小心翼翼。
“还未,不过明年就不能再去了。”
“这么个规矩确实让人讨厌。”
“诶,你没去过吗?云起书院在中、云、上三州交界处,可学生里头,京都人士还是占了一半。按理说,你家里人也会把你送过去就读吧?”月白问。
“我不喜欢修学,更不喜欢文绉绉的老学究。”楚析听了此话,直接说了原因,未带一丝迟疑,却让月白心生一些怜爱的情绪出来。
月白也说不出为何,但她见时候不早便主动止了话题。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您也早些休息。”
他俩各行了礼,楚析想再瞧会儿月亮,月白则折返回去小厨房又拿了零嘴。
楚析是夜宿到中堂外的厢房处,小厨房也在中堂外,拿了东西要回内堂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路过厢房,二是路过通幽园。月白从小厨房出来,思忖片刻还是又去了通幽园。
左右不能有客住着再去惊扰吧,若是没碰见倒还好,若是碰见了要该如何解释呢?
月白心里想着想着便到了通幽园,见里头无人便猜着楚小爷已经回了,自己则匆忙忙穿过小径去了内堂。
月光下小池塘泛着油亮亮的光,为周遭的残荷、败叶镀上一层银。
楚析回了厢房,站在小院里又多吹了会儿凉风。回想起刚才那位姑娘讲的话,觉得越发好笑。不是笑她不自量力,而是笑她不谙世事的纯粹,让人直想揉她的脑袋。
没见过哪个姑娘嚷嚷着要见世面的,不都是捏着针线在屋子里缝缝绣绣一辈子嘛。再不济就是那些官家小姐,生来富贵,嫁人要么十个婆婆老妈子伺候着;要么就是自降身价做些仆人婢子的活。但那也都是迫于生计,她倒是乐此不疲做个厨娘,可见心里是个没有成见的,爽快至极。
在京都,大家都是面具之下的老鼠,委身于黑暗肮脏,就连楚家也不是实打实的干净。
楚析在院里多望了会月亮,心思寥寥不知在思索什么;而月白回了内堂,将零嘴往各屋一松,早抱着枕头找周公喝茶聊天嗑瓜子去了。
楚析的心底里算是记得这位厨艺又好、脾气爽快的姑娘了。他想着替幼妹找个年龄大些的玩伴,日后有机会,也可以邀这位月白姑娘去京都城里玩一玩。
但也只能当作念想了,楚夫人连他都瞧不上,又怎能瞧得上他找的人呢?思及此处,楚析也将寻厨子的事告一段落,回屋里休息去了。
夜色朦胧,月亮在云霞里穿梭,涤生一层层光晕,普照夜里人的梦境。
梦里月白微微笑,吧唧着口水,丝毫没了刚才不坠青云之志的模样。
罢了罢了,日子还长着呢,路还远着呢,那时的她连井底都没下去过,又怎会知道身处天地的自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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