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道人坐在正座上,看着站在厅堂上的孟二爷,感慨道:“只怕是,以为我早死了吧。”
“大人吉人天相,卑职相信大人定然安然无事。”孟二爷回道。
“好了,今次来,一件小事,请你帮忙。”醉道人说道。
孟二爷施礼道:“大人请讲,孟二照办。”
醉道人看着张鹏和陆良,这才说道:“带个人走,就是东厂钱六绑在这里的一个人。”
孟二爷面露难色,犹豫道:“大人,只怕是有些困难……”
“怎么,多年过去,我说的话不管用了?”醉道人眯着眼睛,盯着孟二爷。
孟二爷被他盯得浑身不太自在,只得又开口道:“大人,这长春院的规矩,您也知道,只怕是卑职无能为力。”
“我是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找你,这么多年未见,看来老朽早已经被人遗忘了。”醉道人叹道。
孟二爷由是恭恭敬敬,但是仍然拒绝道:“大人,孟二无能为力,还请您恕罪。”
醉道人呵呵一笑,眯着眼睛想着事情,正堂中陷入沉寂。
“我当是谁呢,原来你这老不死还活在世上,进了我这长春院,却不来见我,只是找老二,心中可还是怨恨着我?”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外间传来,然后便见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叟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这老叟虽是拄着拐杖,但是双目如电,气势磅礴,霸道无比,似乎要将这间屋子湮没。
孟二爷见到这位老者,更是恭敬,低声说道:“都督。”
醉道人见到这个老叟,脸色骤然一变,握着椅子扶手的左手突然紧紧捏着,狠戾地盯着他。
老叟不以为意,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醉道人冷哼道:“我是放不下,可你又好到哪里去,终日躲在这老鼠洞中,不敢见人。”
老叟叹了一口气,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说道:“是啊,我等惶惶不可终日,整日藏在这长春院中,等待死亡的来临。”
醉道人说道:“可曾想过死去的弟兄?”
老叟看着醉道人,正色道:“未曾忘却,只是,这天下已然换了主人,那些弟兄们,也只能背负着奸佞之名,在九泉下,不能安息。”
醉道人说道:“那你为何不查下去,躲在这里苟且偷生。”
“查到又如何,早已时过境迁,有些人也已死去,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老叟双手拄着拐杖,然后起身说道:“老二,将他要的人,带过来,送他们离开。”
“是,都督。”孟二爷应道。
老叟拄着拐杖,带着敲击石板的声音,隐于黑暗之中,渐渐远去。
醉道人冷哼道:“懦夫。”
孟二爷说道:“都督他不是你所想之人。”
醉道人说道:“他就是个懦夫,你和他一样,都是懦夫,就藏在这个老鼠洞里吧。”
孟二爷不再与他争辩,只是说道:“我去将人带来。”说完,转身也离去了。
张鹏和陆良,刚刚一直站在一旁,只是听着三人对话,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这时见孟二爷离去,陆良忍不住问道:“师傅,刚刚那两个人是?”
张鹏也奇怪问道:“道长,刚刚那孟二爷称呼那个老头叫都督,我没有听错吧。”
醉道人看着一脸好奇的二人,说道:“忘记今日之事,不然便有杀身之祸。”
“等那人被带过来,咱们就离开,休要多问,也休要好奇,不要惹祸上身。”醉道人接着说道。
张鹏还想再问,见醉道人不复理他,也只好住嘴不问,心中吐槽,刚刚花费的银钱,连个疑问都得不到解释。
片刻,孟二爷便带着两个人进了院落,陆良见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新安堂的余伯,另外那个胖子也是那晚所见之人。
陆良上前道:“余伯,你可还好?”
余伯看见陆良和张鹏,也是满脸疑惑,他被那东厂的钱档头关押在这里,倒也没受什么罪,只是见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余伯问道。
“自然是为了救你而来,余伯,你看我这脖子上的伤,可都是为了救你而受的刀伤。”张鹏展示着脖颈上的伤痕。
醉道人站起身,对着孟二爷说道:“就此别过。”
孟二爷见有这么多外人在,只是冷着脸点点头,说道:“我送您出去。”
那个被钱六一同抓来的胖子,这时才明白这几位乃是为了救这新安堂的余伯而来,他只是顺带而为之,忙不迭说道:“在下齐天海,多谢各位搭救,救命之恩,天海必有重谢。”
醉道人挥了挥手,说道:“走吧。”
来时的三人,回去便成了五人,孟二爷带着这五个人,绕过几处宅院,来到一处院门,把门打开,然后看着门外空无一人的胡同,低声对着醉道人说道:“大人,珍重。”
醉道人见孟二爷有些真情流露,也是心中不忍,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跨步出了长春院,向前走去,陆良等人连忙跟上,走出了长春院。
院门关上,孟二爷忍不住用手擦了擦眼中的热泪,然后复又恢复如常,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刚刚那个拄着拐杖的老叟却站在小院内,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都督,大人已经走了。”孟二爷恭敬站在他的身后,说道。
老叟没有说话,只是他的心,犹如这寒冷的天气一样,也是冰冷。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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