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部分侍卫和战马还在鱼梁洲大营,刘义符只能乘船回城东码头,带着乔驹子与五十名侍卫登岸,让苑义夫去对岸大营将战马调回,这时候就有点尴尬,还有六七里路,只能走着回城。
都是没桥惹的祸啊!刘义符有些郁闷,出了码头前方居然有两条街,酒肆店铺商栈林立,街边还有不少摊贩叫卖咸鱼干虾,使得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因江岸边地势稍高一些,出二街口斜坡处举目一望,东郊官道两侧都是成片又整齐的宅院,其间绿树点缀在青瓦白墙的房顶间,形成一个个绿色的方格。
“据说这东郊汉水半圆形环绕之地,比城内地面还大,襄阳有一大半的豪族之家皆落户在此处。”
听乔驹子这么一说,刘义符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也没见你出城闲逛啊?”
“前日小奴在大营撑船到这边市集采买军需,听这边街市小贩说的。”乔驹子说着,转身一指身后的街道,忽然惊喜道:“哎呀……陛下你看……那不是杜家唐娘子么?”
刘义符回头一望,却没看到,顺着乔驹子手指的方向,目光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一家货栈后院二楼走廊转角处,唐氏一身红裙很是显眼,一边手臂很随意地扶搭着栏杆,半歪着身子,一手挥着团扇,似在聆听面前一名躬着腰的男子禀报什么。
“你倒是眼尖得很,带两名班剑去通知一声,你就说……你还没用午膳。”
“啊?辰时刚过不久,此时大约才巳时末,小奴还没饿……”
“呵!反正你看着就好了!”
站得近的几名侍卫听得一阵怪笑,乔驹子反应过来,咧着嘴直乐,叫上两名侍卫小跑着去了。
刘义符站在路边高处观望,见那唐氏一直在楼上走廊处,她似乎多数时候是在听,对面的男子似是一名下人管事,时不时就会躬下腰去,偶尔站直身,也只是在激动地两手比划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名婢女出现在走廊上,上前与唐氏说了几句什么,唐氏忽然转过身,踮脚张望,然后很自然就看到了一群朱红军服侍卫簇拥着的自己,朝这边挥了挥团扇,转身进了房间,刘义符也看不到了。
半刻时后,一辆二马拉拽的朱漆宽厢马车转出二街口,赶车的年老车夫拱了拱手问:“前面可是尊客?某家娘子有请!”
刘义符笑了起来,上前直接钻进马车,一股香味直钻鼻孔,腻得发晕,他连忙掀开窗帘斜挂在窗边银色小钩上,这才感觉空气清淡许多。
“嘿!老丈!你家娘子竟用自己的车接客……哦不!是接人!你家郎主不会生气吗?”
“主人的事,请恕做奴仆的不好多言!”老车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唉……甭提杜氏郎主,一向嗜酒如命,三年前上巳之时月洲湾边雅集,因醉酒与裴氏友人口角,打起来一起掉入汉水中,那裴家子倒是挣扎着凫水爬上岸了,郎主却再也没上来。”
这么说,唐氏是个……那啥的一枚咯?刘义符一呆,不禁问道:“裴氏?可是河东裴氏乔迁于此的?”
“就是闻喜裴氏!杜氏视之为大仇,却苦了某家娘子,已嫁作杜家妇而和离两宽不得,反要为其抛头露面,奔走经营,却还落得市井耻笑,真是令人义愤,何苦来哉!”
老车夫越说越来气,刘义符却是哭笑不得,本不待再说这些,却还是顺着话头宽慰道:“听你话中偏向,你是随你家娘子嫁过来的吧?那让唐氏告官啊!”
“唉……唐氏本家郎主当初结这门亲事,本就有攀附杜氏士族之意,到出事时郎主已过世,兄嫂贪图杜氏分予的部份利钱,说什么也不答应和离,娘子当初哭闹过几回,也就死了心……”
老车夫忽然闭口不言,马车随之停下,刘义符探头出车外一看,就见街边是一家门面卖相还不错的“宠公”酒肆,门前朱红立柱,顶头却不知为何垂下半张草席,此时里面堂上没什么酒客,显得有点冷清。
刘义符走进店堂,也没看到柜台,只在进门角落处有一名青衣掌柜装束的老者踞案而坐,两手在拔拉着一堆佛珠,拔拉拔拉一会儿,又提笔写上几个字,接着继续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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