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覆上黑布,阻隔沙土进入鼻腔,时有的狂风会尽可能拖拽着我们的身躯,又时值最冷的时候,寒风如同一把把小刀想要割开肌肤,吞噬你的血液。
我半张着干枯开裂的嘴唇还想要从水壶里再倒出一滴水,可只有几粒沙子坠了下来。
珈兰大手一扔,将他的水壶朝我扔了过来,我慌乱之下接了住,“你不喝吗?”
要知道自进了西尤戈壁开始,我们就再没发现水源了。
珈兰将捆在脖子上的脸巾拉了上去,遮住一阵阵风卷起的残沙,“你喝吧,还有两日,我们就应该走出去了。”
我看了眼珈兰,却没有把那水壶拧开,只是重新又挂回了马上,也学着他的模样将自己的口鼻都遮盖好。
“那我也不渴,还有两日,我也忍得住。”
漫漫黄沙,他转头回来看我,眼睛里是带着笑意:“石头,你长大了。”
我有些好笑,我从来都是比他大的好吧,老子可是多活了几千年呢!
先发制人,手背敲上他的头顶,道:“说什么呢!我可是好几千岁呢!你才没长大。”
二人相视一笑,是这峥嵘岁月里最为常见的事。
果然如珈兰所说,大军行了不到两日就从西尤戈壁而出,再不过半日就能抵达雁姬城,此刻只要等着六子那边发出信号,两边一前一后进行进攻,便可十拿九稳。
在等待中,夜色慢慢沉下,“哗啦”,一道明亮的光从城前穿出,在天空炸开。
又一次双方交战就此拉开帷幕...
雁姬城位于齐景边界处,也是景国最北的一座城池,虽不大但却有重要的地理位置,两月前齐郑派了使节前来请和,条件是雁姬城归齐郑,此后三国经过此地商队的过城费皆归齐郑二国。
虽乍一听之下,觉得齐郑所求不多,但三国相交之要塞一旦拱手让人,便已失了先机。
大部队潜进雁姬城时,先决部队早已将城门炸开,雁姬城内除却杂乱和遍地火焰外只有哀嚎,毅然一番地狱之景。
入城守,内里早就改了景国喜好的精致风格,四处可见齐人这一年多来的生活痕迹,金银堆砌的墙体和金丝帷幕,此刻歪歪扭扭或是被撕扯垂地,早已杀红了眼的景军如同干渴之人重新看见绿洲,见银钱就抢,见美人就上。
珈兰带着徽家军从后赶来时,先前的景军早已占据,甚至还能看见之前这里的齐人才在桌上摆好的酒肉,转手就供了别人。
珈兰眼爆青筋,只手上前扯过一个在地上要猥亵舞女的士兵,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周围的嬉笑声在这颗人头滚落时皆停了下来,唯剩下周围的惨叫和呜咽哭泣声。而珈兰的声音穿破这周遭的一切在整个大殿内响动:“凡我景国士兵,不得在雁姬城烧杀抢掠,此乃军令,违者即刻斩杀!”
雁姬城收复了!
珈兰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盔甲已被他扯了开,有些失神,眉宇间仿佛已失去了斗志,他所想象的是与齐人光明正大的再战一回,而不是屠戮手无寸铁的齐国贵族。
我上前,坐在珈兰身旁,帮他将已经半卸下的盔甲重新穿戴好,默默道:“不怪你的,没人能想到景国会越过你,直接和齐郑谈判,那日的圣旨也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通知。”
珈兰长呼出一口气,“石头,此一战将成为景国的污点,从此不会再有别国信任景。”
他的脊背在说出此话时明显的弯了起来,仿佛有千万重量压了下来,我紧紧抱住他,一遍遍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珈兰。”
我与他都仿佛看到了未来将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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