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清尚未及反应,权海晏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将她狠狠带入怀里,死死地箍着。
“晏……”
话音陡然断落,拥着自己的人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的颈项被一丝滚烫灼伤。
这是什么?
泪……泪水吗?
她的晏哥哥流……流…泪了?
她……她大湙威震四方,一生坚韧不拔的摄政王居然…流……流泪了???
心中的震惊完全无法形容,渠清只觉得有人剖开自己的胸膛,一片一片地凌迟她的心脏。
她前世今生,均从未见过她亲爱的摄政王大人落泪啊!
究竟是怎样的痛不可言,让她这般强大无匹的晏哥哥落下泪来?
她完全无法想象!!!
是啊,她无法想象此刻的权海晏经历着怎样撕心裂肺的苦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剧痛,更是心灵上的悲痛。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孪生弟弟上了马车,亲眼望着他渐行渐远,甚至亲身感受着他的弟弟在马车上蛊毒复发,痛不欲生。
他还能想像他的傻弟弟是如何在马车里,一个人,痛得缩成一团,却仍情不自禁哭得一塌糊涂。
而他,不能阻拦,亦无力阻拦。
他早已红透了眼眶,在渠清出现的这一刻,他所有的心疼不已与无能为力刹那间到达了顶峰,仿若山洪暴发,再不可遏。
他文武双全,智谋无双,一生翻云覆雨,下于他,亦不过是唾手可得,可有可无之物。他以为,凭他一己之力,定能为他遮风挡雨,护他这傻傻的弟弟,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然时至今日,他却只能像一个废人一样,亲自将他的孪生弟弟送向危机四伏的北戎,让他独自一人走向风云诡谲的未来。
他比谁都明了,他惯来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傻弟弟,在车轮启动的那一刻,将再不复存在。
他如何能不痛,又如何能再冷静自持,云淡风轻?
“清儿,我们把阿落追回来,好不好?”他眼角带泪,伏在渠清项间,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哽咽地开口。
“好,追!”
同样泪流满面,渠清不假思索地恶狠狠地道:“我即刻派人去把阿落追回来,然后把他绑起来,让他哪儿也去不了,好不好?”
明知渠清拿这话逗他开心,权海晏却仍忍不住心头一动。
他……他是真的想把阿落逮回绑起来,让他哪儿也去不了啊!
可是他不能啊!
他的傻弟弟虽然看起来不谙世事,但实则有一颗比谁都玲珑通透的心。
他该承担的责任,必然是绝不会退缩的。他总要学着长大,飞向空,如雄鹰展翅,翱翔鸿宇。
“清儿,传信给师父让他……”
权海晏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低不可闻,直至再无声息。
“晏哥哥?晏哥哥……”
焦急万分地呼喊,可拥着自己的人毫无反应,在自己怀中慢慢滑落。
惊慌失措地堪堪稳住权海晏的身子,渠清的身子同样发软无力。
又是一场碎人心力的折腾,当王老太医把仅剩的血翎藤尽数用在摄政王身上时,脸色堪比冬日火炭,红黑交加。
“下去吧!”无力解释,辰帝凝着床上仿若离尘脱世的摄政王,疲惫不堪地挥手。
王老太医抿了抿唇,到底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今日的奏折一封未批,辰帝却全然没那精力勤于政务。让墨琴几个替她褪了外衣,卸了珠钗冠冕,渠清默默地爬上了龙榻。
躺在权海晏身旁,渠清牵着他的手,不在意他刺骨的冰寒,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时分,渠清饥肠辘辘,然而她的晏哥哥却双眸紧闭,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这个傻子!
唉……
怎么可以这么傻呢?
王老太医,以他昨夜的身体状况,本该一夜睡至日暮西山的。
而今晨,他却从睡梦中强行挣扎醒来。是听到了阿落与他道别吗?还是阿落蛊毒发作,让他感同身受?
早上一番心绪起伏,让他原本将将被血翎藤稳住的心脏再次失控,亦让靠血翎藤恢复身体的期盼彻底落空。
她的晏哥哥啊!
她究竟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唉……
柔肠百结,渠清觉得自己都快把这辈子的气叹完了。
“晏哥哥啊,清儿要拿你怎么办啊?”亲吻他的额间,渠清瞅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庞,险些又落下泪来。
自己用过了午膳,渠清坐在床前,手持一碗清粥,执勺轻搅。
陶瓷不经意地相撞,碰出清脆的调,渠清眉眼柔和,含了软糯的清粥,以唇相抵,一点点渡进权海晏的嘴里。
确认他咽下,又含下一口,俯身覆唇哺粥,如此循环往复,细致入微,温柔缱绻。
待到夜幕降临,渠清坐在案前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章,不经意地抬头,正对上权海晏一双水雾氤氲的凤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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