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所长刚一瞪眼,又看了看秦咏梅,气哼哼地嘟哝:“封建迷信。”
谭村长叹口气:“是啊。可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哑巴,怎么一夜之间不光会说话了,还会说普通话,更会说洋鬼子的话。不是中邪还能是啥?”
秦咏梅点点头:“先不急着下结论。你说她以前是个哑巴,是从小就哑巴的?还是半路的?她的听力看起来没问题啊。”
人们都说十聋九哑。
绝大多数哑巴都不是因为声带的问题。
而是因为耳朵听不见就没法学习语言。
再笨的人,只要耳朵能听见,哪怕鹦鹉学舌也能渐渐学会说话。
“是啊,她耳朵能听见,但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那她没检查检查声带有没有什么问题?”
“咱穷乡僻壤哪有那条件啊。”
众人都一时面面相觑。
秦咏梅皱着眉头想着,嘟哝着:“她四十二岁,你四十岁,是吧?”
“是啊。”
“那你是1945年出生……你最早记事儿是什么时候?我是说跟刘彩霞有关的事儿。”
谭村长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俺记事儿有点晚,只记得大概七岁的时候吧,我把毛毛狗让到刘彩霞脖颈里,她吓得哭起来。”
秦咏梅点点头:“你只能记得七岁以后的事儿,她比你大两岁。也就等于说她九岁以前的事儿你并不知道。”
“对,对。估计她变成哑巴就是九岁以前受了伤啥的。”
“没听老人说过什么吗?”
谭村长摇摇头:“咱村里大多是50年前后逃难过来的。俺们家和刘彩霞他们家就算是比较早的坐地户了。”
“那有没有年长点的,比如大你个十岁八岁的?”
“有倒是有很多啊,可他们到村子都比较晚……等等,我想起来了,万大爷应该比我们家和刘彩霞他们家到村子都早。”
“好,那咱们今天就到你们村子拜访一下,不知道你们村子有多远?”
顾所长叹口气:“远倒是不远,可光凭两条腿走的话,天黑也走不到啊。”
谭村长说:“下午咱村有车子从毛茔子回来,正好可以搭车回去。”
顾所长皱起眉头:“你让秦队长他们城里人坐拖拉机啊?亏你想得出。”
“没事,没事儿。”秦咏梅笑了,“俺小时候还整天巴望能坐上拖拉机呢。”
中午的时候,秦咏梅还以为能吃上点农家饭、农家菜什么的。
可这个小乡镇眼下已经有些不伦不类了。
既没有城里的饭菜那么考究,也没有乡下饭菜那么朴实。
草草吃完了饭,村长还要在镇上办点事儿,秦咏梅和袁宪洲则回到派出所继续研究案情。
镇派出所的档案非常少。
也就镇里的非农业人口有一点点记录。
农村人口基本除了年龄、所在村子等简单内容,连出生地都记录不详。
翻阅了一会儿档案,冥思苦想一会儿后。
秦咏梅和袁宪洲又来到街上。
这个镇很小,一条主街道半个小时就走到头儿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中学、小学、卫生所、供销社等,这里样样都不缺。
而且还有一栋日伪时期留下的老电影院。
从街上回来时,谭村长的拖拉机正好到了。
是眼下农村的标配座驾——手扶拖拉机。
为了乘坐舒适一点,谭村长还让人在车里铺了些高粱秸子。
秦咏梅从小在农村长大,再加上当公安以来,经常东北西跑,几乎各种交通工具都尝试了。
这种手扶拖拉机当然也不在话下。
袁宪洲和小曹一样都属于乡镇的城市人口。
对农村的交通工具并不太熟悉。
这一路颠簸的简直是肝肠寸断。
手扶拖拉机其实比小汽车还难开。
因为它的车头极其灵活。
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车头很鬼。
它的这种构造很适合在农村的田间地头跑。
因为再怎么颠簸,它都能找到平衡。
不过坐车的人就受苦了。
就像海浪中的一页扁舟一样,不时地颠起又落下。
像秦咏梅和谭村长他们这样的“冲浪高手”,能够自然而然地找到颠簸的节奏,所以丝毫不觉得累。
而袁宪洲和小曹这样的就不行了,他们本能地跟颠簸抗拒。
结果越抗拒越遭罪。
到村子里时,他们几乎是被谭村长和秦咏梅搀扶下来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村子里的住户居住的比较分散。
谭村长把秦咏梅他们安置在家里后,就得到后山去接万大爷。
谭村长的老婆笨手笨脚地招待秦咏梅他们。
秦咏梅劝说:“行了,他弟妹,俺也是农村出身的,不用这么客气。你坐下来咱们聊聊。”
谭村长的老婆这才坐下了。
秦咏梅问:“刘彩霞家就住这跟前是吧?”
“是啊,没多远,往东头走四五百米就能看到了。”
“那你了解她家的情况吗?”
“多少了解一点。她好像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这个村子。他们老刘家后来招的也是上门女婿。”
“那她家里的情况……”
“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她丈夫还有她父母早些年就已经去世了。她一个人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拉扯大。她大儿子前年入赘到邻村,眼下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在家。”
“那她经济压力可够大的。”
“还好吧,儿女们都大了,已经是完全劳动力了。不过,她的女儿有点麻烦。”
“怎么了?”
“她的女儿是老二,从小学习好。她就一门心思想让女儿考上大学。结果去年高考没考上。她就非说自己女儿是被别人顶替了。”
秦咏梅点点头:“那她家这会儿应该有人吧”
“应该有,不是她儿子就是她闺女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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