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曾作诗咏袜一首“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五陵年少欺他醉，笑把花前出画裙。”

单单就这一双小巧的玉足，踮起脚尖在这青石板上翩翩起舞，犹如风中蝴蝶，逆风飞翔，手臂轻摆化作翅膀，带起轻纱曼曼，随风飘荡。

她轻轻吟唱起了歌，带着磁性娇媚的嗓音：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何媚娇唱了一首又一首，声音犹如天籁。若是前面几句暗示为了求情郎，那么唱到“一树梨花压海棠”之时，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赤果果地引诱了。

这时候若是个正常男人识趣点，定会直接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后堂，翻云覆雨一番。

但流织羽却闭上了双眼，微微抬头，似乎只沉浸在她的歌声中。他修长的手指随着她的歌声慢慢敲击，并不在意何媚娇的动人舞姿。

何媚娇就这样赤足一直在跳着舞，她身上香汗连连，连轻纱也贴在了她的肌肤之上，她的脚因为地板粗糙，已经摩擦到渗出了血。青石板上留下了斑驳的血迹。

可她没有停下来，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舞姿中。即便头发已经散乱，衣衫已经不整，她的脚似乎感受不到痛，就这样一直跳下去。

怎么会呢……

明时细细观察了一会，明白了，她怎么会忘了流织羽会十井幻术。何媚娇的媚术再厉害，在十井幻术面前也绝不是对手。流织羽怎会被她轻易蛊惑。

想必是在何媚娇攀附在他身上之时，流织羽轻易地将他的幻术施展到了她身上，她的舞姿恰恰是他送给何媚娇的作茧自缚。

“唱戏的不累，看戏的腰疼。你看了这么久的戏，不出来休息会吗？”流织羽重新拿了两个新杯子斟满酒放在石桌上。

明时被他揶揄一番，并不在意，大大方方走出来，笑嘻嘻道：“我是怕良辰美酒，打扰了你和这美人儿的好事。”

“死丫头。”流织羽不客气地戳穿她，“焉知不是想看我好戏，借此报那日的一箭之仇。”

“可惜哇，没看上！”明时十分惋惜地摇摇头，随即看向仍旧在舞的何媚娇，她脚上的鲜血越流越多，青石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你就这样将她一直困着吗？她若累死了会知道自己是累死的吗？”

“临死的那一刻会恢复神智。”流织羽话中未带半分感情，抬起头看向明时，看透她心中想法：“我幻术用的轻，你若想救她，三分力气击打她疼穴便可解除。”

明时点点头领了这份意，“我的确想知道这女子是哪儿来的，很有意思。”

说罢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弹射出去，何媚娇解了幻术，一下子摊倒在地。

她的汗衫已经被湿透，发丝凌乱，她扶着自己的脚，大滴虚汗从脸庞滑落，紧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她若是再晚一会儿停下来，恐怕这双脚就不能再舞了。

明时瞧见她这可怜样，不禁看向流织羽，啧啧啧，这男人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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