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章(1 / 2)枯城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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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昕到医馆时,竟看见日暮良太也在那儿。

他俨然一副打下手的装扮,衬衫外套了一件围裙,正蹲一旁将三七锤碎。若暚说:“多一个不要钱的帮工倒是好事,现在物价涨得快,能省一分钱都好。就是他太能吃,原以为他吃不惯中国菜,没想到每顿都能吃两大碗饭,没几日又要给米缸添新。”

她说完后也不多理人,径直走进柜台。

良太看见若昕,放下锤子,起身上前问好。

“日暮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对中华医药学很感兴趣,所以过来帮忙,也能学一点皮毛。”他才说了一句话,耳根就变得涨红。他将脸撇到一边,待神情回复后才转过来,正色道:“不好意思,请问她和你说了什么?我刚才好像听见你们提到我了。”

“她说你很能吃,快把米缸都吃空了。”

“我说我要交餐费的,但是若暚小姐执意不肯收。”他感到紧张,手捏成拳轻微发颤,随后又像皮球一样泄了气,彻底松开。

若昕道:“别担心,她是愿意你多吃点的,不然也不会提。”

良太才终于安心,笑道:“你请坐,我还要忙。那几箩三七,她让我在傍晚之前全部磨成粉。因为太硬了,只能先拿铁锤敲碎,再用机器磨。”

“你去忙吧,我过来也是有事情要拜托她,你不用理会我。”

很快若暚从里面走出来,拿出两个黄纸包递给若昕,说:“所有的医院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价格也贵得离谱。其实这病也没什么药能根治,不过是暂缓罢了。拿醋磨了敷在伤处,若是用完了,每家药铺都有。不用药方,你说紫金锭,他们能懂。”

“现在很多人患这病吗?”

“医院里挤满人。”她向来话少,低头继续写药单子,又对良太说:“你就不能拿个矮凳子坐下?偏要蹲在地上,久了腿麻白受罪。这是个费时费力的活。不用砸得太小块,待会儿用石杵磨就是,小心伤了手。中午吃什么?”

“听你的吧。”良太抬头欢快地应了声,又继续敲打坚硬的三七,逐渐碎化成粉。

若昕看着他们组成的冷暖却和谐的画面,原本要告诉她遇见谢诚至的事,亦没有说出口。

临近新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那天若昕和春黛二人吃完早饭后,用一个上午给公寓做大扫除。之前定时做清洁的大妈,原是在附近的农贸市场里卖菜的摊贩,趁着下午没人买菜,就给周围未雇保姆的人家打扫卫生争取外快,但因为过年前生意特别忙,即使是下午菜场里也依旧拥堵,所以她无法分身,早就跟几位东家赔过不是。

到十二点,连外门板都擦拭干净,若昕检查后确认再无遗漏,清洁工作才算大功告成。春黛疲惫得瘫倒在沙发上,捶着肩膀说:“我都十多年没做过打扫了,真是受罪,其实反正都要脏的。”

“那你原本打算怎么办?”

“放着咯,等那个大妈回来再说。反正她过年回家,明年初三初四就会回来的。”

“你不觉得看着自己亲手打扫完焕然一新的房间很有亲切感吗?”

“我只觉得我的肩膀要断,得让街尾的瞎子给我按个摩,然后再去耍一下他的猫,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她对若昕抛了个媚眼,哂笑道:“肚子饿了,我们先出去吃饭吧。”

“又出去?太浪费钱了,就在家吃吧。我现在会弄几个菜了。总是去外面吃,等过年那晚怎么办?外面的店全都关门了。”

“谁说的,外国人开的西餐厅过年时就不关门,好多赶时髦的人都去那种餐厅订年夜饭呢。我去年就……”

春黛说到此处顿住,对她招招手,等若昕坐下后,捋起她鬓后的一缕卷发,“你怎么现在呆里呆气的,越看越像景行了。”

“啊。”她忽然一拍大腿,惊讶地说:“我们的房子是弄干净了,他的那栋小公寓一定没打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做。我们也去帮他把屋子收拾干净吧。他也要过年的呀。”

“他一向爱干净,自己一定早就收拾好了。”

春黛打断道:“欸,你不能这么没良心的哦,他可是救了你一命诶。你都不想想看怎么报答他吗?没心肝的死丫头,做那么多衣裳,也不晓得给他做件过年的新衣裳穿。”

春黛那天一眼就看见她手腕上缠着渗出血色的绷带,再一问景行,就猜到在王家发生的事情。

若昕拿她的话没办法,只好跟着春黛起身出门,锁门时又问:“我们又没他家的钥匙。”

春黛狡黠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串铜钥匙抖了抖:“我早就骗到手了。”

然而吃完饭,走到岔路口春黛就半途而逃,嬉笑道:“你去打扫,我去打牌,赢了钱晚上再请你们吃大餐。”

胡祖望年前就要放寒假回来,家中挤不下四个人,景行又得暂时搬回去住。江冬秀也在今天早上刚给家里掸过尘,下午拿着干净的床单被套过去换,顺便给那栋小公寓做打扫。

江冬秀推门进去时,看见窗边有一个正搬花盆的女子。她立在黯淡的日光中,神情像是一泊静湖,只是了无生气。五官仍有印象,片刻后江冬秀惊讶地说“你你不是那天的姑娘吗?”

若昕躬身行礼,对江冬秀仍有印象,面对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长辈,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尴尬地请她坐下,又去煮水倒茶。

江冬秀打量了一通收拾得简约洁净的房间,又衔笑看着她倒茶。若昕因是从小锻炼出的规矩,若昕的礼仪姿态一向很好。

江冬秀仿佛是受了儿媳妇一盏茶,喜不自胜,手指一颤,下意识要伸出腰间去拿见面的红包,半晌才回过神,笑道“好。姑娘,你和景行认识多久了?”

“十多年了,我们都是新城人。”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出同乡的身份。

“噢,同乡好呀。现在这年岁,人在异乡多不容易,能遇到同乡可是件好事。那你是一个人在这儿,父母家人也在上海吗?”

“他们都不在。”

江冬秀和丈夫就是同乡结的缘,心想那她也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心里愈发欢喜,佯装嗔怒道“这孩子也真是的,从不带你回家里来吃个饭。女孩子只身在外,必须得有几个大人照顾帮衬的。你也是在念书,还是工作了呢?”

“我没念过书,平时就给别人做刺绣和衣裳挣钱。”她都觉得回答听着格外诡异,在心里发出一阵干涩的苦笑,只是面上波澜不起。

江冬秀不介意女人有没有文化,喜悦道“好呀,女孩子家,年纪又这样轻,就能在大城市里全靠自己立足,多有本事啊。看你斯文的样子,怎么你父母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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