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那我们快走吧,我在家纠结半天,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来找你同行。”
王渝谦清楚他的犹豫更是为等待河村的反应,再见机行事。想必此时河村的婉拒电话已通到日暮府邸,也为他所截获,藤原才敢放心出门。
他刚要往外走,藤原又说“唉,让你太太随我们一道去吧。她也是女人,和新娘子能说上话,好劝一劝。”
若昕再三婉拒,又受到藤原的恳求,才表现出勉强答应的样子。她拿出一串项链及一对戒指与耳环,找出礼盒装好,说:“既然去了,就该表心意吧。”
“还是神原太太想得周到,果然女士就是心细。”藤原又笑道:“啊呀,那我不是强行让您破费了么?”
“没事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藤原颔首道:“说得好,神原太太的心胸真是开阔,不像那些忸怩轻浮的小女人。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吧。过两天让杏子陪您去逛街。您看中什么首饰,只管让她买单,算是我对您的感谢。”
“先不说那种小事,我们快走吧。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藤原的眼珠像是装满不停扑腾的蝙蝠的巢穴,从那洞里发出的隐隐作祟的视线。她视若无睹。
当他们赶到日暮家所位于的街区,远远就看见冲天的火光。别墅外已经围聚一帮指指点点的看客,水车队奋力做着徒劳无功的抢救。几个死里逃生的下人与驻守在外的秘书或近卫保镖,表情如出一辙,犹似同一批出土的泥塑。
藤原没有下车。他一路上喋喋不休,此时就像卡带的收音机,面色像是烧焦冒烟的木头。他颤着声问:“都有谁来赴宴?”
询问归来的秘书报出大概的名单,大多都是藤原的部下,素来与日暮家亲近。也有其它阵营的人。但河村的下属最会看将领的脸色行事,一律都没有参加。
“为什么会着火?”
“不知道,还在调查。但是几位士官好像都没能逃出来,着火点正是摆筵席的屋子。”
藤原不再说话,半晌才喝令道:“你留下查!必须,必须把前因后果都查出来!”
秘书立刻退下,他怒吼一声:“走!”
司机面无表情,再度驾车行驶。藤原并没有说要送他们先回家。王渝谦和若昕只好跟着他回到藤原家的别墅。杏子迎上前,对二人鞠躬问好,又见藤原表情十分古怪,让人去烹茶,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是说去参加日暮先生办的宴会?”
藤原面色阴冷,没有理睬她。若昕听不懂日语。还是王渝谦放缓语调,跟杏子说了事情大致的经过。杏子吓得花容失色,发髻上的垂珠步摇与碧玺簪子发出略显夸张的玉石碰撞声,又问:“人都没事吧?”
藤原冷笑道:“他的人全都没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怒火中烧,已气昏了头闹,说话也不顾忌。不过他也确实没必要刻意收敛言辞。他与河村之间有关新城的争抢,早已势如水火,即使真的是没心没肺的人,但凡平时走得近一点,也都能感觉得到。
偏巧河村的慰问电话匆忙又及时地出现。杏子接起,强笑敷衍:“实在抱歉,将军不舒服,已经去房间里休息了。请您过一段时间再打电话来吧。”
她挂掉电话,藤原说:“河村君一向会演戏,出场时间都把握得恰到好处。现场情况怎么样需要来问我吗?他难道不是比我知道得更早?”
藤原骤然睁大眼睛,一字一句,坚硬地在心里重复那句话:他的人,一个都没去。
王渝谦说:“真是意想不到,两天前我们大家还一起去松叶屋饮酒作乐,今天居然会出这样的事。”
“河村君今晚怕是又要去松叶屋,好好饮酒作乐。对他而言,确实是天大的高兴事。”他越想越气,开始口不择言,出言讽刺。
“那怎么会。”王渝谦已一种劝和的语气,尴尬地说:“松叶屋他应该不愿意去吧。实穗意外离世后,他一定也不高兴,不会踏足那儿自寻苦恼。”
“他与实穗的私交很好?”
“应该是的,之前我偶然撞到两次实穗从他的宅邸里走出来。”
藤原听后,沉默不语。
王渝谦又干笑道:“而且河村先生最近心情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诹笱被带去特工部问话,至今都没个结果。听说他训斥下属,近段时间不准再随意去参加宴会。省得心神怠惰,喝醉酒后说出不该说的话,又让人当成把柄。他的下属应当是因为牢记叮嘱,才不去赴日暮先生的宴席。”
藤原的脸色骤然发暗,他忽然想起之前樱子的事:她也是松叶屋出来的。那瓶让泷泽怒不可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否他身边的人都有类似令人方寸大乱的东西,为松叶屋里的人紧握。他不再说话。
王渝谦说:“请您节哀。事发突然,您一定有许多事要做,我们就不打扰了。”
藤原回过神,颔首应答,又看向全程神游在外的若昕。她那淡漠清冷的神色,令他有那么一瞬间忘记刚才令他雷霆震怒的事。
“神原太太,实在不好意思,冷落您了。”
她浅笑摇头:“没事,我也确实不该参与你们的对话,幸而听不懂。”
“哦,不是公事,我们是在谈松叶屋。”他半真半伪地开起玩笑:“神原太太会不会担心胜平在外被美色牵绊住呐?看您好像不大高兴。”
她想起曾经王渝谦告诉过她松叶屋的本质,看他们的表情,刚才藤原笃定已收到提示。她的脑海中一条承上启下的脉络骤然明朗,低声笑道:“不是,他去交际应酬是应该的。我无话可说。我是在想,失火真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摧毁完所有东西后,连痕迹也会留下一星半点,实在太吓人了。”
藤原目光一跳,笑道:“女士胆小,怕火是难免的事。不像男人,从小就最爱玩火,无论被打多少次都听不进去。”
王渝谦起身告辞。藤原也换了语气,安慰道:“胜平,你也别太伤心。我知道两家小公子感情那样好,你和泷泽家走得近,和良太交情也好。但是事成定局,只要我们别忘记他们就好,人依旧是要想办法,往前走得更好,才能抚平过去的伤痕。”
无字花笺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