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啊,那是当时为了帮忙林姨哄孩子,随口编的故事而已,你居然把小孩子的话当真,还怀疑我吗?”
“额,当然不是了,不过你能骗得动奚风那个孩子,还真厉害。”在我来看,除了鬼影,就没什么能考验得动奚风了。
絮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难道已经开始对付不动他了?哈哈哈!该不会是发现他比你这个大哥还成熟,怕了吧!”
“怎,怎么会!不过那个孩子有时候真的像个大人。”
“是啊,大概是因为承担了太多家里的事吧,明明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这时候的街市正热闹着,絮儿说回家太早说不定还要被抓去做苦力,干脆多转转。我们因此边走边逛,几乎把街市走了个遍,路过西北角的一个摊子前,正研究着这家卖的摆件,却碰见戚先生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快步走出来,我便连忙上去打了招呼。
“戚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您,您这是在?”
“哦,是你们啊,今日戏园里的工作结束得早,我来这附近的朋友家里,定制一些过几日演出要用的道具。”碰到我们,戚先生似乎有点意外,神色慌张的样子。
絮儿看见他好像也有些惊讶:“敢问的戚先生的朋友是做什么样的道具?是服装?场景装饰?还是……表演用的武器?”
“额,都有,我的朋友也是个戏曲爱好者,他……”
“哎呀!”戚先生话说到一半,竟从一旁跑来个拿着糖葫芦的孩子,没看着路,直撞到他身上,糖葫芦黏黏的糖渍,全都沾在了他整洁秀丽的衣服上。
“叔叔,对不起……”小孩子很自责,委屈的道歉。
“啊,没事,衣服脏了洗干净便是,倒是你,没有摔着就好。”戚先生一如既往的温柔,摸摸孩子的头,便叫他去玩了。
“谢谢叔叔!”孩子开心的跑开了。
“戚先生的性子真是好啊。”
我随口的一句感叹,絮儿却噗嗤一乐:“可我怎么听说,您衣服上的牡丹绣花是您的最爱,在戏班子里,谁若是弄脏了您衣服的绣花,您定要说他几句的!”
她这一说我才看到,那糖渍不偏不倚的都印在了精美的绣花上,把好生艳丽的一团牡丹“毁了容”。
“哈哈哈,毛手毛脚的大人自然是要说说了,否则他们改不了不谨慎的毛病,带到了台上可就不好了,这小孩子嘛,天真率直是自然的,怎么能降过于他呢。”
戚先生称还有要事,便匆匆的道别了。大概了常年唱戏,有些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了,他连走路的样子都像是在戏台上一样踩着点,微摆着身子。
从他走后,絮儿又陷入了苦闷状态,全程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了。回到医馆,她就一直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的剥药皮,我实在看不得她这消沉的样子,便想个法子逗逗她:“师姐,我教你说英语吧。”
“鹰语?你会说鹰语?好啊!你教我!”果然,一给她讲起外世里才有的东西她就马上恢复了精神。
“好,那我们先来学基础的,这个苹果,用英语该怎么说呢?”我拿出篮子的一个苹果托举着,模仿起我那身为教师的爸爸讲课时的架势来,絮儿两眼放光,直等着我讲下去。
“是‘Apple’!”
我本还想着她待会儿笨拙地学起来的样子,可她却突然摆出很气愤的表情:“爱什么坡啊,你当我是傻的?哪只鹰会发出这种声音啊。”
鹰?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不是鹰,是英......哎呀,就是我在外面生活的地方,有一个......村!村里面住的人长得不是很白就是很黑,他们之间说话就是用我说的英语。”
“你生活的地方一个长得很白又很黑的村,他们说的话我学来有什么用啊,不学!我还真以为你会鹰语呢。哼!”絮儿埋下头继续剥药,完全不想再理我的样子。
不知所措的我突然想起来,她这几天都没有见那个半夜跑来的小伙子,该不会是上次“约会”闹了什么矛盾吧:“絮儿,你最近是不是失恋了?”
她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失恋是什么意思?”
“就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男朋友'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和你感情特别好,你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跟你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
“那......不是你吗?”
这,一瞬间搞得我居然还有点难为情了。
“反正你最近心情很不好,是吧?”
絮儿的眼神变得暗淡起来,放下了手里的药篮,用一副好像受了委屈似的语气和我说:“小韩,如果你的朋友要去做傻事,被你发现了,你会不会阻止他?”
“不一定喔,那得看他具体要做什么,有些时候旁人觉得是傻事,对他自己而言却是很值得去做甚至是非做不可的事,我们不能用自己的观念去替别人做决定。”
她的眼睛开始泛红,我突然害怕起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伤到了她。
“那如果,他会因为那件事而死呢?”
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眼前来看她只是在替别人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落到她本人的头上,这一点,还是让我有些宽慰,但她说的话,确实提起了我的紧张感。
“那就阻止他吧,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
她看着我不说话,但她那坚定的样子,应该是我给了她期待的回答。
“絮儿,你一定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人的生命更珍贵,留下一条命,就有机会改变很多事,可如果没了命,那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说出这样的话,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在不久之前,我也曾经是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但现在,我却很努力的想去挽救别人。
絮儿点点头,放下药篓回到了屋子里,许久都没有出自己的房间。晚饭后我见到格子映着晚霞飞了出去,而那天夜里,本想再去安慰安慰她的时候,却见到她又去了东北处的药田。我没有打扰他们,因为我知道,当一个人真的很脆弱无助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她心里深深思念的那个人。
虽然她坚持说担心的事暂时还不能告诉我,但联系起最近发生的种种我大概猜得到,她所顾虑的,应该不是收信的萧翎姐,而是和那百里笙有关,很可能就是,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总能让她变得不开心的,闻名全境的戚尘歌。
但我同样在意的,其实还有此刻在田里与她相会的,短发男子......在这延续古代风貌的鄀畋城,无论男女皆是长发,我的短发正是大家辨识我外世人身份的最明显特征,而絮儿见的这个人既然同样是短发,那么他一定也和我一样,来自鄀畋城之外的,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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