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那么多即使,冷溪撑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木不忘住的那间客房走,她只要一眼,只看一眼,碍不着甚么事,算不得甚么苦。
背后的衣衫被汗湿透,紧咬着的上排和下排牙齿也在不停打架。
“三姑娘?您怎么下床了!”守在木不忘门口的下人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要来扶她,却被她兀生的气力一把挥开。
她不敢话,生怕一开口,就将撑着自己的那口气散了。
她跨过门槛,她越过屏风,她走过地毯。她“跋山涉水”,只为看床榻上那个少了半只眼的丑少年一眼,亲眼确认他是否安好。
那啬睫毛微微扇了扇,仿佛也觉察到了有人狼狈地跌在自己身边。
她身上有好闻的连药味也盖不去的槐花香,是他熟悉的味道。
于是,他好奇又期待地睁开了眼。
木不忘眼里的冷溪只剩半张脸,憔悴病弱的,连眼角眉梢上的气势都柔软下来。
“干嘛,我又没死,用不着急着给我奔丧。”他气若游丝,却故作轻松。
冷溪憋了半,还是嘴硬得很:“就该让你死了才好。”
木不忘无奈地哧笑了一声,“是是是,我错了,姑奶奶您能不能先回去躺着?您这一身内伤,可没比我轻多少。”
“我没事。”她倔强地摇了摇头,话的力气都是缓缓攒出来的,“你既救我,便是逆了阉狗的意,你的师父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死呗。”他的笑容淡下去,眼睛里的光也黯然了,冷溪的心也悬起来了,“但是可能性不大。”
病痛中人心绪反复,难免有点经受不住,冷溪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一拳捶过去:“以后话别大喘气!”
“疼疼疼!你这婆娘怎么受伤了还这么大劲儿啊!”他装痛一哼,见她已经不吃这套了,立马见好就收,“你放心吧,秦世忠暂且不会动他们,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此话当真?”
“比真金还真。”
他觉得她问的傻,笑得止不住咳了两声,牵扯到胸口的伤,少不得皱了皱鼻子,“这事儿便要从你尚在宫中做那公主的座上宾起,我那三个倒霉师父自那时起从北镇抚司诏狱人间蒸发,我出去寻了些时日,等我回来你也从宫里出来了,而秦世忠和王长义也趁着你不在,叫富安钱庄开张了。”
“没错,是这么回事,然后呢?阉狗是何时找上你,威胁你与他联手设局杀我的?”冷溪听着他话,全然忘了伤痛。
他声道,“记不记得我帮你从你老子眼皮底下金蝉脱壳那回,我装作是你引开追来的那几个锦衣卫。谁道那些家伙皆是秦世忠埋在你爹手下的暗线,想要趁乱杀你。追了半发现是我,恼羞成怒,打了我一顿,逼我就范。”
“后来这一段我一百个不信。”毕竟他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锦衣卫中非五品总旗以上,不可能有人能伤他分毫,那追出来的最多也只是三四个校尉而已。
“可我若,十三太保中也有人藏在锦衣卫中呢?”木不忘难得认真一回,冷溪心中一沉,不再接话,听他继续下去,“偏偏又是那个擅长用毒和易容的桑良,先用毒镖偷袭了我,叫我中毒后可我揍惨了。若不是我二师父之前常拿我试毒,寻常毒药伤不得我,只怕我当时都回不到南巷去。”
“辣手毒王桑良?他不是柔夷人么,近两年我大乾与柔夷关系吃紧,他为秦世忠做事,岂非叛国?”冷溪怪道。
“恶人嘛,心中要是有家有国,那还算恶人么?”木不忘讽刺地歪头哼笑了一声,“不这个,接着我从他手上侥幸捡了条命,没多久秦世忠便亲自上门来要挟我了。”
“为了杀我,他至于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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